灵犀的通讯请求在樱的视野角落里固执地闪烁了整整三天,来自“隆司”的名字像一根刺,不断扎着她的神经。
她屏蔽过,拉黑过,但不知他用什么方法,总能换一个新的临时通讯码再次出现。
最后一条文字信息带着一种绝望的疯狂:“见面!我们必须谈谈!在我的公寓!否则我会去特惩科找你!”
特惩科。
他明知道这是樱最不愿意将私事带入的地方。
这近乎威胁的信息,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也好,是该有个了断了。
带着一种近乎自虐的冷静,樱回复了简短的一个字:“好。”
约定的时间,她站在隆司公寓的门外,没有按门铃,只是抬手敲了敲门。
门几乎是立刻就被拉开了,隆司站在门后,头发凌乱,眼窝深陷,胡子拉碴,身上还带着一股隔夜的酒气。
他死死地盯着樱,眼神里交织着愧疚、羞耻和一种破罐子破摔的激动。
樱面无表情地走了进去,公寓里比上次来时更乱,空气污浊。
门刚关上,隆司就迫不及待地开口,声音沙哑而急促:“樱,你听我解释,那天……”
“解释什么?”樱打断他,声音冷得像冰,“解释你为什么会在惩罚室里,被别的女人上?解释你一边要求我对你这样做,一边又迫不及待地去找别人满足你那变态的嗜好?”
“不是你想的那样!”隆司猛地提高音量,脸上因激动而涨红,“那只是……只是一种释放压力!一种……服务!就像去看心理医生!”
“服务?”樱几乎要冷笑出来,但她只是死死攥紧了拳头,指甲嵌进掌心,“用你的屁股去接受‘警棍’的服务?隆司,你真让我恶心!”
“那你呢?!”隆司像是被彻底激怒了,猛地向前一步,几乎要贴到樱的脸上,歇斯底里地吼道,“你宁愿对那些肮脏的、该死的犯人使用你的‘警棍’!你宁愿把那种力量用在那些渣滓身上!为什么?!为什么对你自己的男朋友就不行?!”
他的唾沫星子几乎喷到樱脸上,浓重的酒气和扭曲的表情让樱感到一阵反胃。
“因为那是我的工作!”樱的声音也拔高了,带着被侮辱的颤抖,“是为了让他们屈服!是为了完成任务!是为了活下去!那不是做爱!那不是亲密!你他妈的根本不懂这两者的区别吗?!”
“我不懂?!是你不懂!”隆司挥舞着手臂,状若癫狂,“你把最强大的、最迷人的一面留给那些罪犯,却把最普通、最无趣的一面留给我!我是你的男朋友!我才是应该体验你全部的人!可你呢?像块木头一样躺在那里,只想当个普通的女人?你他妈的根本就不是普通女人!你是扶她!你天生就拥有那种力量!为什么不肯对我用?!”
“因为我不想!”樱的眼泪终于冲破了冰冷的堤坝,混合着愤怒和巨大的委屈奔涌而出,“在我的房间里,在我的床上,我只想被当成一个女人来爱!而不是一个需要展示‘力量’的怪物!你喜欢的根本不是我!你喜欢的是你幻想里那个会用‘警棍’征服你的特惩科女警官!你找别人去满足你的幻想好了,为什么来折磨我?!”
“是!我是找了别人!”隆司彻底撕破了脸,赤红着眼睛承认,“因为你不愿意!因为你不能满足我!我是个正常的男人,我有我的需求!你连自己男朋友这点小小的要求都不肯满足,你让我怎么办?!难道要我一辈子对着一个不愿意展现真实自己的女朋友?!”
“小小的要求?”樱难以置信地重复着,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痛得她几乎无法呼吸,“让你女朋友像对犯人一样对你进行‘惩罚’,这叫小小的要求?隆司,你疯了……你从根子上就烂掉了!我们完了!彻底完了!”
她转身就想离开这个令人窒息的地方。
“滚吧!”隆司在她身后嘶吼,声音里充满了刻毒的怨恨,“滚回你的特惩科去!抱着你那可笑的‘女性认同’过一辈子吧!你看看除了我,还有哪个正常的男人会要一个不肯使用‘警棍’的扶她!你注定一辈子孤独!”
恶毒的话语像淬了毒的匕首,狠狠刺穿樱的背心。
她的脚步顿了一下,却没有回头。
她猛地拉开门,冲进了走廊,将那个曾经带给她“正常”幻梦、如今却只剩下丑陋和伤害的男人,和他那歇斯底里的诅咒,彻底关在了身后。
走廊的光线冰冷而苍白。
樱靠在冰冷的墙壁上,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泪水模糊了视线。
心碎的感觉如此真实,但比心碎更深的,是一种被彻底否定、被彻底误解的冰冷绝望。
隆司最后的话在她耳边回荡——“不肯使用‘警棍’的扶她”。
原来在他,或许在很多人眼里,她引以为耻、极力想要在私人领域隐藏的“警棍”,才是她价值的核心?才是她被“需要”的理由?
这个认知,比失去这段感情本身,更让她感到刺骨的寒意。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