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情敌的救赎 - 第10章 秋日回忆

夜色深沉如墨,将整个城市吞噬。

江临独自陷在客厅柔软的沙发里,手中那本翻旧了的《徐志摩诗选》仿佛有了千钧重。

他并未阅读,只是任由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书页粗糙的边角,那触感像是他此刻混乱心绪的实体化。

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停了,夜空洗练得干净,只有街灯执着地洒下昏黄的光,穿透薄薄的窗帘,在昂贵的地毯上投下支离破碎的影子,一如他那段行将就木的婚姻。

手机萤幕蓦地亮起,打破了满室的静寂。

那熟悉的头像,那熟悉的口吻,黎华忆的讯息如预期般跳了出来:“江临哥,明天有空吗?我想邀请你去一家新开的私厨餐厅,听说主厨的创意菜很不错,你一定会喜欢。”

江临的目光凝在这几行字上,胸口像是被一团湿重的棉花堵住,呼吸都变得滞涩。

理智在他脑中尖叫着,命令他拒绝,命令他划清界线,命令他守住一个丈夫最后的尊严。

然而,黎华忆的温柔却像一剂缓慢却致命的毒药,早已透过每一次接触,每一次关怀,悄无声息地渗透进他干涸的血液与枯萎的灵魂。

那毒药麻痹了他的痛楚,也腐蚀了他的意志,让他连一句简单的“不”都说得如此艰难。

***

思绪不受控制地飘回赌约成立后的那一个月。

黎华忆的身影,以一种不容抗拒的姿态,织入了他生活的经纬。

有时,是在他被工作压得喘不过气的午后,一通突如其来的电话,那端传来她轻快柔和的声音,不问其他,只问他工作是否顺利,累不累;有时,是黄昏时分漫无目的的散步,她穿着一袭白色的轻盈连衣裙,裙摆随着步伐摇曳,笑着与他分享生活中的琐闻趣事,仿佛他们是相识多年的知己;她甚至会在品尝到某款别致的甜点时,特意打包一份送到他的办公室楼下,只为让他尝尝鲜。

最让他动摇的,是那次郊外旅行的提议。

“江临哥,你最近看起来好累,眉头都没松开过。”那天,黎华忆站在他面前,微微仰着头看他,语气轻柔得像羽毛拂过心尖,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心疼,“去散散心吧,换个环境,什么都别想。我听说郊外的枫叶林,现在正是最美的时候。”

她说这话时,一双明亮的眼眸里闪烁着不含杂质的真诚光芒,嘴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一个足以融化冰雪的、让人安心的笑容。

那一刻,江临看着她,脑海中却像放映着黑白默片,不由自主地浮现出纪璇那双永远冰冷、永远带着审视与不耐的眼神。

强烈的对比像一把利刃,狠狠地将他的心剖开。

一边,是对那名存实亡的婚姻不甘的执着;另一边,却是被黎华忆这团温暖的火焰,点燃的、连他自己都感到陌生的渴望与悸动。

他几乎是溃不成军地,答应了那次邀约。

***

那个周六的清晨,秋高气爽。

黎华忆开着她那辆线条流畅的黑色麦巴赫,准时出现在他家楼下。

车门开启的瞬间,一股清雅的香气便迎面扑来,不是浓郁的花香,而是带着些微熏的薰衣草气息,清新中透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甜美,如同她本人一般,温柔却有着不容忽视的存在感。

车内静谧得只能听见引擎平稳的低鸣。

这一方小小的空间,被顶级皮革的气息与黎华忆身上那股清雅的薰衣草暖香完全浸润,形成了一个温暖、干燥、与世隔绝的茧。

江临深吸一口气,这昂贵而舒适的气息,让他紧绷的神经不由自主地松弛下来。

车子平稳地驶向郊外,窗外的景致从钢筋水泥的丛林,逐渐过渡到开阔的原野。

当第一抹鲜红闯入视野,江临的心便不受控制地漏跳了一拍。

紧接着,成片成片的枫林如同一场燎原的烈火,在山间肆意燃烧。

那红色,是如此的纯粹、热烈

从灿烂的橘红到深沉的酒红,层层叠叠,像是上帝打翻了最绚烂的调色盘。

阳光穿过枫叶的缝隙,洒下斑驳的光点,在车内流转跳跃。

工作的疲惫、婚姻的折磨,在这一刻似乎都被这片壮丽的秋色涤荡干净,江临紧绷了数月的神经,终于得以片刻的舒展,他甚至忘记了身处何地,忘记了身旁坐的是谁,只是贪婪地将这美景尽收眼底。

黎华忆将他的沉醉看在眼里,唇边的笑意更深。

她稳稳地操控着方向盘,时不时会侧过头,用眼角的余光瞥他一眼,那眼神温柔而专注。

“江临哥,”她开口了,声音在静谧的车厢内格外清晰,“你知道吗?我小时候最喜欢秋天,因为枫叶红得像火,总觉得看着它们,心里所有的烦恼和不开心,都会被这场大火烧得一干二净。”

她顿了顿,语气变得更加轻柔,带着一丝怀缅的意味,“什么都会过去的。”

黎华忆轻柔的话语,像一颗投入静湖的石子,在江临的心底漾开一圈圈涟漪。

秋天……

他的思绪被这个词牵引,瞬间脱离了眼前这片炽烈燃烧的枫林,穿过十数年的光阴隧道,回到了另一个截然不同的秋日。

***

那不是一个温和的、被暖阳眷顾的秋天。

记忆中的那个秋天,带着一种近乎残酷的凛冽,寒意仿佛能刺穿骨髓,比严冬更让人感到绝望。

整个城市都笼罩在一片灰败的色调里,天空是铅灰色的,厚重的云层压得很低,仿佛随时会坍塌下来。

街道两旁的梧桐树早已脱光了最后一丝蔽体的叶片,只剩下光秃秃的、扭曲的枝干,像是无数伸向苍穹的枯瘦手臂,在萧瑟的北风中无声地哀嚎。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湿冷腐朽的气息,那是落叶在角落里腐烂、混杂着尘土与尾气的味道,闻起来令人愁苦而沮丧。

那时的江临,还只是个高中生,青春期的躁动与对未来的迷惘,让他像一头被困在笼中的幼兽。

那天放学,他将书包甩在背后,双手插在口袋里,缩着脖子在刺骨的寒风中快步疾行。

他的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快点,再快点,回到那个有着温暖灯光和热腾腾饭菜的家。

街道上行人稀少,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被寒风侵蚀后的麻木,行色匆匆,仿佛都在逃离这片笼罩着城市的颓败与萧索。

就在他拐进一条僻静的巷弄时,一阵混乱的叫骂与闷响,像不和谐的音符般刺入他的耳膜。

他下意识地停下脚步,朝声音的来源望去。

只见巷子深处的墙角,几个身材高大、打扮流气的青年正围着一个瘦小的身影拳打脚踢。

那身影蜷缩在地上,像一只被遗弃的小动物,毫无反抗之力。

江临的血液在一瞬间涌上了头顶,那股属于少年人的、未经世故磨损的正义感压倒了胆怯。

“住手!你们在干什么!”

他几乎是吼出了这句话,声音因为愤怒而微微颤抖。

那几个混混停下了动作,扭头看向他这个不速之客,脸上挂着轻蔑又不耐烦的狞笑。

“哟,哪来的小子,想当英雄?”

为首的那个染着一头黄毛,嘴里叼着烟,朝地上淬了口唾沫。

江临的心脏在胸腔里狂跳,手心渗出了冷汗,但他依然挺直了背脊,强作镇定地说:

“欺负一个比你们弱小的人算什么本事?再不走,我就报警了。”

他甚至摸出了口袋里的老式按键手机,作势要拨号。

或许是他的眼神太过执拗,或许是“报警”两个字起了作用,那几个混混对视了一眼,似乎觉得为了这么个无趣的“玩具”惹上麻烦不值得。

黄毛轻蔑地“切”了一声,又朝地上那个蜷缩的身影踹了一脚,骂骂咧咧地带着同伙地离开了。

巷子里瞬间恢复了死寂,只剩下呼啸的风声。

江临快步走上前,蹲下身子。

地上的男孩缓缓地抬起头,那是一张清秀得近乎脆弱的脸,此刻却布满了骇人的伤痕。

他的嘴角破了,渗着血丝,一边的脸颊高高肿起,额角也有一片擦伤。

最让江临印象深刻的,是男孩的那双眼睛,江临到现在都还记得那双乌黑的眼眸——澄澈、闪烁着幸存后的湿润微光,像一滩快要被风扑灭的烛火,却仍不肯熄灭。

“你……还好吗?”江临的声音不自觉地放轻了,生怕惊扰了眼前这个易碎品。

男孩没有回答,只是用那双湿漉漉的眼睛看着他,嘴唇颤抖着,像是想说什么,却一个字也发不出来。

他试图自己爬起来,却因为腿上的伤痛而闷哼一声,又跌坐了回去。

“别动,我扶你。”江临没有丝毫犹豫,将男孩的一条胳膊搭在自己肩上,用尽全身力气将他搀扶起来。

男孩的身体比他想像的还要轻,纤细的骨骼隔着薄薄的校服硌着他,却有一种奇异的温热透过布料传来。

“我家就在附近,我带你去上点药。”

男孩的身体僵硬了一瞬,似乎想要拒绝,但江临不容置喙的语气和他手臂传来的稳固力量,让他最终顺从地低下了头。

回家的路不长,但每一步都走得很慢。

男孩的头一直垂着,凌乱的黑发遮住了他的表情,江临只能感觉到他身体的轻微颤抖,不知是因寒冷还是恐惧。

推开家门,温暖的空气扑面而来,瞬间驱散了附着在两人身上的寒气。

江临将男孩安置在客厅的沙发上,然后手脚麻利地翻出医药箱。

他用棉签沾着碘酒,小心翼翼地为男孩清理伤口。

当微凉的药液触碰到皮肤时,男孩的身体猛地一颤,发出细微的抽气声,却死死咬着下唇,不让痛呼逸出。

“对不起,弄疼你了。”江临的动作更加轻柔了,“你忍一下,很快就好。”

“……不……”男孩终于开口了,声音沙哑得像是砂纸摩擦过

“……不用的……我……我不值得……”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头也埋得更低,仿佛自己是一个肮脏的、不配被触碰的存在。

这句话像一根针,细细地扎进了江临的心里。

他停下手中的动作,凝视着男孩瑟缩的侧脸,一种前所未有的温柔与怜惜油然而生。

他放下棉签,伸出手,轻轻地、有些笨拙地拍了拍男孩的肩膀,用一种自己都未曾想过的、笃定的语气说道:“听着,没有谁不值得。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都是值得被珍视的存在。你也是。”

男孩的身体剧烈地一震,他猛地抬起头,那双写满了难以置信的眼睛直直地望进江临的眼底。

泪水,终于不受控制地从他澄澈的眼眶中滑落,顺着青紫的脸颊,滴落在他紧紧攥着衣角的手背上。

那不是悲伤的哭泣,而是在长久的黑暗中,骤然看见第一缕微光时的战栗与释放。

紧接着,一个浅浅的、带着泪痕的笑容,在他伤痕累累的嘴角绽放开来。

那笑容腼腆而脆弱,却像是破开了整个深秋的阴霾,比窗外任何阳光都要灿烂。

看到那个笑容,一股巨大的暖流在江临的胸中激荡。

他觉得自己做了一件了不起的好事,那种纯粹的、不求回报的喜悦,让他觉得自己仿佛也得到了救赎。

在这寒冷刺骨的深秋里,他的内心却温暖如春。

***

从那天起,江临的生活里多了一个小小的牵挂。他知道了男孩的名字,却更习惯叫他“小毅”。

他会刻意在放学后等等他,陪他一起走那段最僻静的路;他会把自己口袋里的零花钱分出一半,给他买热乎乎的烤地瓜;他会在小毅又被嘲笑时,毫不犹豫地站到他身前。

他们之间的交流并不多,小毅总是沉默而怯懦,但江临能感觉到,那团在他体内奄奄一息的火苗,正在一点点地、努力地重新燃烧起来。

而守护这团火苗,成了江临少年时代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与回忆。

这段温暖的陪伴持续了半年多,直到江临的父亲因为工作调动,全家需要搬到另一座城市。

离别来得猝不及防,他甚至没来得及好好地和小毅告别,就匆匆地被卷入了新生活的洪流中

那段关于深秋的记忆,也随之被尘封在了时间的深处。

***

思绪回笼,车窗外依旧是那片绚烂得刺眼的枫红。

黎华忆温柔的侧脸近在咫尺,可江临的脑海中,却反复回荡着另一个画面——那个在深秋寒风中瑟瑟发抖的瘦弱身躯,那双清澈得让人心疼的眼睛,以及那个在泪水中绽放的、拯救了他整个青春期灰暗的笑容。

那团微弱却始终不肯熄灭的火苗……

仍在回忆中燃烧的如此炽烈

比那绚烂如火的枫林更加鲜红

“那个男孩……他叫什么名字来着?……”

江临在心底喃喃自语,记忆的碎片有些模糊

“……想不起来了……只记得,我好像一直叫他……『小毅』……”

直到此刻,当一片深红的枫叶如蝶翼般飘落,无声地贴在挡风玻璃上,江临才猛然意识到,车内这方狭小的空间里,早已被一种气息所彻底占据。

那是属于黎华忆的气息,清雅的薰衣草香早已融入温热的空气,更深处,是一缕若有似无的、属于她肌肤本身的暖香。

这股气息像一张细密的网,温柔却不容抗拒地将他包裹,渗透进每一次呼吸。

他无法忽视,不仅因为它的存在感,更因为其中夹杂着一丝让他心惊的、似曾相识的熟悉感,仿佛不是来自嗅觉,而是直接从他灵魂深处的某个角落被唤醒。

“江临哥,你也喜欢秋天吗?”

黎华忆的声音轻柔地响起,恰到好处地打断了他的失神。

她并没有看他,目光依旧专注地落在前方的山路上,只是唇角那抹浅笑,暴露了她此刻愉悦的心情。

那声音像一颗石子,准确地投入他思绪的漩涡中心。

江临的心脏漏跳了一拍,几乎是本能地将目光从那片枫叶上收回,转向她完美的侧脸。

他含糊地应了一声:“……喜欢。”

“为什么?”她看似随口一问,语气轻描淡写,却像一把精巧的钥匙,正不偏不倚地,试图撬开他心底那把最隐密的锁。

江临沉默了。

漫长的、几乎能听到心跳声的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开来。

他无法回答,或者说,他不知道该如何将那段尘封的往事,对眼前这个身份复杂的伪娘情敌言说。

他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燃烧的枫林,脑海中浮现的却是另一个秋日萧瑟的景象。

那个蜷缩在墙角的瘦弱身影,那双在寒风中因恐惧而湿润、却依旧清亮如星的眼睛,那句胆怯却坚定的“我叫小毅”,还有一只被他遗忘在旧书页里、早已泛黄褪色的手写纸鹤……

那段记忆太过纯粹,是他晦暗青春里唯一的光。

它温暖了他,也定义了他,却也因为后来的匆匆离别而染上了失落的底色。

那是他最无能为力,却也最问心无愧的一段时光。

他如何能将这样一段珍藏,轻易地展示给黎华忆看?

许久,他才从喉咙深处挤出一句含混不清的话:

“我想是因为…有一段特别的回忆吧。”他低声说。

然而,当他抬起头,偷偷观察黎华忆的反应时,却没有在她脸上看到预想中的好奇或探究。

她只是静静地看着前方的山路,嘴角挂着一抹极浅的、几乎难以察觉的微笑。

那笑容里,没有半分催促,反而带着一种……一切尽在掌握的从容与笃定。

他不由自主地转过头,仔细地打量着她。

光影在她的侧脸上流淌,勾勒出柔和却清晰的线条,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纤细的阴影。

而她的眼神,那双总是含着温柔笑意的眼眸里,此刻的确藏着光。

但那并非夜空中清冷的星光,而是夏夜里骤然绽放的烟火,以一种决绝的姿态燃烧自己,迸发出绚烂至极、却也危险至极的火花。

那光芒太盛,带着一种不加掩饰的侵略性,让人不敢直视,仿佛多看一秒,自己的灵魂便会被那火焰灼伤、吞噬。

***

车子平稳地驶入山腰的观景平台,黎华忆将车熄火。

引擎停止轰鸣的瞬间,世界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声音,只剩下风穿过山林的呼啸。

她降下车窗,清冽的秋风裹挟着山野草木的湿润气息,毫不客气地涌入车内,吹乱了她的发丝,也吹乱了江临的心绪。

她转过头来,目光灼灼地锁住他,声音被风吹得有些飘忽,却一字一句都清晰地敲在他的心上:

“江临哥,你知道吗,我一直觉得,人与人之间,有些连结,是注定的。”

江临彻底怔住了。他看着她眼底那片翻涌不休的、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像火,又像雾,既炽热又迷离。

他想起了那双在深秋寒风中,因为他一句话而瞬间发亮的眼睛,那双眼睛纯粹、干净,像一汪能映出天空的清泉。

可眼前这双眼睛……为何会让他感到如此熟悉,又如此心痛?

“两个月了呢,”黎华忆忽然笑着说,声音轻柔,却像一颗投入静湖的石子,在江临心底漾开层层涟漪

“我们的赌约,时间过得比我想像得还快。”

江临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指节因用力而微微泛白。

是啊,两个月,赌约的三分之一,就这样在他几乎刻意的忽略中悄然流逝。

他本该时刻警惕,与她保持铜墙铁壁般的距离,却发现自己早已习惯了她清晨的问候,习惯了她分享的无聊琐事,习惯了她偶尔不经意间的碰触与注视。

尤其是她那双认真望着自己时的眼眸,仿佛藏着整片夏夜的灿烂烟火,每一次凝视都像一次小小的引爆,在他死寂的心湖中炸开绚烂又危险的涟漪。

这是一剂慢性毒药,他比谁都清楚。

“但我还没沉迷。”他在心底对自己说,像是在念诵一道护身符,试图加固那摇摇欲坠的防线,“至少……还没有完全沉迷。我还保有足够的理智,我知道这一切的起点与终点。这场游戏的主导权还在我手上……优势在我。”

他反复用这句话催眠自己,可当黎华忆的气息温热地拂过他的耳畔,带着一丝几乎察觉不到的试探,轻声问道:

“江临哥,你刚才在想什么?是不是…在想从前的某个人呢?”

他心头剧震,那道用理智筑起的壁垒瞬间崩塌,只能勉强扯出一抹淡笑:

“只是想起以前的一些小事。”

黎华忆没有追问,只是静静地看着他,嘴角微翘,那笃定的眼神仿佛早已看穿一切。

“那个人…一定很重要吧。”

话音未落,她忽然伸出手,轻轻复上他的手背。她的掌心,温热而柔软。

在江临恍惚的视野中,记忆里那只被他小心翼翼握住的、冰冷而瘦弱的小手,竟与此刻掌心的温暖几乎重叠。

他的呼吸猛然一滞。

山间的风更冷冽了,可那股透过肌肤传来的温度,却像一道温柔的枷锁,让他生不出一丝一毫抽离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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