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言那句轻描淡写却又充满了风暴气息的反问,像一块巨石,投入了上官宁那刚刚平静下来的心湖,激起了千层巨浪。
“君命,就一定不能违吗?”
这句话里蕴含的野心与胆魄,让她整个人都懵住了。
上官宁猛地从他怀里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仿佛第一次认识这个枕边人。
她以为林言只是一个武功高强、体力惊人、会说些甜言蜜语来哄骗女人的侍卫。
她想的也只是如何将他留在身边,在这围城里享受独属他们两人的欢愉。
可她万万没有想到,他的野心竟然不止于此。
他竟然想挑战皇权?!
“想做什么?”上官宁的声音因为震惊而微微有些颤抖,她下意识地想要打压他这不切实际的幻想。
“你只是一个天灵卫而已。”
没错,他的身份,不过是区区一个天灵卫校尉,在人才济济的京城里,根本算不上什么人物。
“你的功夫再好,也没有大殿上那几位大内总管、禁军统领好。”
她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柔和一些,因为这位夫君在想一些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我只能让你在这郡主府里当一当…土皇帝,别的真的做不到的。”
她所能给他的,已经是她权力的极限了。在这座府里,她可以让他为所欲为,甚至可以让他凌驾于所有人之上。
但出了这座府邸,面对那真正的权力中枢,他们就像是两只随时可能被碾死的蝼蚁。
说到这里,她自己都觉得有些泄气,又有些后怕。她伸出小手,轻轻捶了一下他的胸口,带着几分嗔怪,几分无奈。
“真不敢相信我会说这种大逆不道的话,都怪你,都把我带坏了。”
林言伸出手,轻轻地刮了刮她的鼻尖。
“小娘子还是没有野心啊。”
他摇了摇头,语气里带着几分惋惜,又带着几分诱导,“若是真想做些事情,也许夫君能给你一些小小的助力。”
“小小的助力?”上官宁被他这话气笑了,“什么助力?让你同事的天灵卫帮我吗?他们是听你的,还是听皇帝的?”
在她看来,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可在林言眼中,并非不可行。
天灵卫他林言确实调遣不了,可他同样有一个能与之抗衡的组织。
这个组织乃是大宁朝堂之上每日都要提及的“祸患”,已经刺杀了不下于百名重臣!
“娘子不妨说说自己的野心?”林言抚摸怀中美人散乱的秀发。
郡主大人脑子一热,就问出了一个足以让整个上官皇族都为之震动,最大逆不道的问题。
“你能让我当女帝吗?”
话一出口,连她自己都吓了一跳!
疯了!我一定是疯了!怎么会问出这种问题!
女帝?自大宁建国以来何曾有过女子登基称帝的先例?夫君一定觉得我是个疯子罢…
可严厉的呵斥并没有传来,她抬头看向自己的夫君。
他只是深深地看着她,那双深邃的眸子里闪烁着光芒。林言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反问了一句,声音低沉。
“娘子想当吗?”
这本就是他的计划,他要的就是郡主大人这般有野心。
想吗?
她自问。
她怎么会不想?
身为皇长女,她比任何一个皇子都要聪慧,都要努力。
她熟读经史,洞悉权谋,对天下大势有着自己独到的见解,怀着拯救万民的抱负,想要天下所有人都过上好日子。
可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些能力远不如自己的兄弟们,去争夺那个她梦寐以求的宝座。
上官宁知道他们的心性,没有一人能真正把大宁拉回正轨。
而现在,面前这个少年竟然问她——你想当吗?
仿佛只要她想,他就能为她实现。
上官宁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那是自然!除了让百姓安康,”她几乎是脱口而出,“还有就是…我们就能名正言顺地在一起了。”
只要她成了女帝,天下之大,便再也没有人能对他们的关系指手画脚。
他不用再做她那见不得光的地下情人,而是可以光明正大地,以帝后、以皇夫的身份,永远站在她的身边。
“那就能当。”林言开口,语气中满是自信笃定。
上官宁愣愣地看着他,看着他那双认真得不带一丝玩笑的眼睛,心中的惊涛骇浪渐渐平息,取而代之的是温暖的幸福。
他是在哄自己开心罢?
当女帝这种事情,太过虚无缥缈。但他的这份心意,这份愿意为她颠覆天下的承诺,已经足够了。
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一瞬间,所有的野心和不甘都化作了绕指柔。
她伸出手,轻轻抚摸着他的脸颊,柔声道:“好啦,宁儿知道夫君想让宁儿开心,现在已经很开心了。”
她坐起身,小手顺着他的胸膛一路下滑,直到林言那两条肌肉结实的大腿上,然后,用一种带着几分讨好和撒娇的语气说道:
“所以夫君快睡吧,明天不是还要回司中述职吗?”
“宁儿给夫君按按腿。”
林言想确定的事情已经确定了,这位郡主殿下在归于自己之后没有沦为情欲的奴隶,此时的她仍旧心怀大志。
这便是他要的,夺取那皇位的第一步。
“谢过娘子。”他拉起上官宁的小手,轻轻放在自己的胸口。
当第一缕晨曦透过窗格洒在床榻上时,林言便悄然起身了。
他低头看了一眼还在熟睡的上官宁,她的睡颜恬静而美好,嘴角带着一丝微笑,像个无忧无虑的孩子,长长的睫毛在晨光下投下扇形的阴影。
林言忍不住俯身,在额头上轻轻印下一个吻,这才轻轻地为她掖好被角,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寝宫。
如郡主大人所说,今天是他回司中定期述职的日子。
“娘子还真是挂念我啊,连述职的日子都给我算好了。”
镇武司,大宁王朝最令人闻风丧胆的特务机构,天灵卫的大本营。这里遍布眼线,高手如云,是皇帝手中最锋利的一把刀。
“主上要去述职了吗?”秋月屈身行礼,眸子清亮。
嗯?看来这府中算着他述职日子的不止一人啊…
“嗯,有做早膳吗?郡主大人还未起,我先对付几口。”他伸手摸了摸秋月刚绑好的发髻。
“有的,奴婢想昨晚郡主应该是被折腾不轻,估计起的会很晚,今日主上又要去述职,让下人提前做了早膳…毕竟,若是饿着我们的新驸马爷,又要将奴婢们卖去窑子了。”
秋月语气中似乎是有些埋怨,昨晚郡主的恐吓,属实将几个小侍女吓得不轻,有几个还偷偷找她抹眼泪。
虽然她知道郡主不会做这种事,但还是有些生气,而原因就是为了面前的主上。
“郡主不懂事说着玩的。”新立的驸马爷如是说。
秋月为林言上了早膳,就坐在昨天上官宁坐的位置。
“恭喜主上将郡主大人收入囊中,下一步可有计划?”她将鸡蛋剥好,白嫩送到林言嘴边。
“嗯…有些头绪,但还得回去理一下细节,”林言看着那鸡蛋,有些不习惯被别人喂,但还是咬了一口,目光看向庭院里的棋盘,“郡主大人平日可会走动拜会王亲?”
“向长辈请安是规矩,郡主自是要去的。”秋月点头,“平日里六公主和小公主也会来看望郡主,陛下就是从她们那得知郡主清瘦的。”
“坊间有关郡主的传闻有哪些?说来听听。”林言吃完了鸡蛋,舌尖还在秋月的指上轻轻一点。
“嗯…坊间现在有关郡主的传言很少了,郡主三年没去楠山点灯祈福,连带那集市生意都冷淡了许多。”秋月将指尖放在唇上吮了一下。
“不过主上最近出了名,陛下考验主上的那段最广为流传,将主上说的神乎其神。宋星前两日还极为不快,以估计就老实了。”
“我吗?”林言有些哭笑不得,原来和皇帝有关的事情会传得这么快。
“主上英武,传言未曾夸大。”
秋月从背后搂住林言,凶器被他的脊背挤压变形,轻声耳语如羽毛轻抚,“主上在郡主府中布置已成,以后还会临幸水儿吗…”
“那要看水儿表现如何了,再说主上的院子就在郡主寝宫旁,又不会长脚跑了。”林言轻拍她的手,微微侧面迎上她的唇,“侍女长大人欲求不满吗?”
“…主上真坏,这都是奴婢教给主上对付郡主大人的话招。”秋月的唇印在林言的颊上,嗔怪道。
“不闹了,时辰快到了,主上要走了。”林言伸出一根手指点了一下秋月的额头。
“嗯…”动情的侍女长有些不舍地放开林言,手指在他颈后轻划一下。
他来到镇武司前,正准备进去,却正好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林延?”
被唤作林延的年轻天灵卫,同样穿着飞鱼服,手里却提着一个精致的食盒,正准备往里走。他看到林言,脸上露出一丝惊喜。
“林言大哥!你回来了!”林延快步迎了上来,“算算日子…你是回来述职的吧?”
这是那日救下林言时跟着洛鸿身边跟着的天灵卫,年龄比他稍小,是朝中一名武将的独子。
林延知道那飞红的本事,于是顺带着对这名与飞红打了个平手的新同僚产生了钦佩,在林言报道那日也是跟着他走完的流程。
他们名字正好读音相同,也算是一种缘分,而且他为人机灵,消息也颇为灵通。
林言的目光落在他手里的食盒上,挑了挑眉:“这么殷勤?又是给洛大人的?”
这小子倾慕洛大人已经有几年了,司中同僚大都知晓。
林延嘿嘿一笑,挠了挠头:“洛大人最近为了案子殚精竭虑,恰好府里买了几条鲫鱼,这不是……让府里炖了锅鱼汤,给大人补补身子嘛。”
林言笑而不语,和他一起并肩走进了那座气氛森严的衙门。
北镇抚司内,校尉们来来往往,眼神锐利,气氛肃杀,与郡主府的闲适旖旎有着天壤之别。
“最近有什么大事吗?”林言状似无意地问道。
一提到公事,林延脸上的笑容也收敛了许多,他压低了声音,神情凝重地说道:“大事倒是有一桩,正巧就是让洛大人头疼的这件。”
他向四周看了看,确认无人注意,才用更低的声音说道:“是关于‘鸦群’的。”
“鸦群?”林言眉头一皱,这一个月自己都在郡主府,只有时会回去,没下过什么命令啊…
“你还不知道吧,”林延低声解释,
“这是一个极为神秘的杀手组织,传闻其成员个个都是顶尖高手,专门接一些“大生意”,刺杀的目标非富即贵,甚至不乏朝廷重臣。”
“前几日,户部侍郎赵恭城大人在回府的路上,被一箭封喉,当场毙命。”林延继续说道,“现场勘查过了,除了那一支从射来的羽箭,什么线索都没留下。大人断定,这必定是‘鸦群’的手笔。”
“但那群人做事,向来是天衣无缝,根本抓不到任何破绽。洛大人已经好几天没合眼了,就是找不到突破口,陛下那边又催得紧,所以……”林延叹了口气,脸上的表情满是忧虑。
林言点了点头,若有所思。
暗杀赵恭城?难不成鸦群底下也可以自己接生意?
不对啊,就算是自己接生意也该上报“巢穴”让他先判断这赵恭城是否是“该杀之人”才会动手。
林言率先走了进去,而林延则拎着食盒等在门外。
屋内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檀香,混杂着纸墨的气味。
一名身着红色飞鱼服,身姿曼妙,面容却冷若冰霜的女子,正端坐在书案后,蹙眉翻阅着手中的卷宗,纤指揉按着太阳穴。
正是天灵卫千户洛鸿。
“见过千户大人。”林言抱拳行礼。
“这个时候你不该护卫郡主左右?回来瞎逛什么?”洛鸿抬眸看向面前的下属,轻轻放下了手中卷宗。
“今日是来述职的。”
“这不刚好领命护卫郡主一个月嘛,回来报告。”
他从怀中掏出一本小册子,那是他这一个月来在郡主府的“工作日志”,当然,里面记载的,都是些冠冕堂皇的、可以给外人看的东西。
“啊对…述职…差点忘了。”
洛鸿的目光在册子上停留了片刻,又移回到他那张带笑的脸上。
“嗯,册子放这就行。”
“是。”林言也不多话,走上前,将册子恭恭敬敬地放在书案一角,眼睛向洛鸿手中案卷撇过去。
正是林延刚刚提起的那件案子。
“看什么,你也会查案?”洛鸿不用抬头就感受到了他的目光,这位千户大人也达到了武道五境,不仅身段得到了极好的锤炼,更是有着极其敏锐的观察力。
“没查过,”林言老实回答,“不过在老家帮乡里断断是非。”
“也是…按理说你还要练个两三年才能协助查案。”洛鸿轻轻点头,但还是从旁边堆积的书卷中拿出一册放到了他面前。
“这一册与我手中这册内容相同,”她点点封面,随后看向林言,“坊间都传你脑子活,没准你在这方面有天赋,能找出些蛛丝马迹。”
这番评价从向来不轻易夸人的千户大人口中说出,可以说是极高的赞誉了。
林言拿起那本案卷,入手冰凉,又随便翻了翻,觉得新奇。
“查出了有赏吗?”他合上案卷,揣进怀里,一副无利不起早的市侩模样。
“讨打!”一旁协助的女校尉终于忍不住喝斥道,“为千户分忧,为朝廷办事,不是你分内之事吗?!”
“查案据说很费脑子的啊!”林言冲她挤了挤眼睛,一脸无辜地摊了摊手。
洛鸿看着他这副样子,那万年不变的冰块脸上,嘴角似乎微不可查地牵动了一下。
“嗯…确实……”
她沉吟了片刻,似乎是在做一个重大的决定,最终看着林言,开口说道:
“这样吧…若你查出突破口,我以个人名义请你吃饭。”
洛鸿压根不指望这个夸下海口的毛头小子能查出些什么,于是开了张空头支票。
她甚至停顿了一下,补充了一句:“地方,你挑。”
“那感情好,属下就先行告退了。”他不再多言,拿着那本案卷转身离去。
林延随后进了堂里,将那檀木食盒放在了洛鸿的案上。
“大人喝些汤?府里才炖的鱼。”他揭开盖子,香甜浓郁顿时四溢。
洛鸿看了那炖的近乎奶白的汤,原本微蹙的眉头也温软下来。
“有心了。”
她轻轻叹了口气,抬手揉了揉自己因为长时间熬夜而有些发胀的眉心,平日里总是紧绷的嘴角,也微微松懈了下来。
“最近,实在是疲惫…”
听到她这句话,林延的心猛地一颤,所有的失落和羡慕瞬间都被心疼所取代。
“没、没关系的!千户大人为国事操劳,是属下考虑不周,打扰大人了!”
洛鸿看着他那副有些手足无措的紧张模样,那双总是锐利如刀的眸子里,终于流露出了一丝淡淡的、极难捕捉的暖意。
整个北镇抚司的下属,也唯有这个心思细腻不争不抢的年轻人,会日复一日地关心她的饮食,会因为她的一句叹息而感到不安。
“汤放这吧,”洛鸿的声音依旧清冷,但不再是之前那种拒人千里的冰寒,“我会喝的。”
就是这么一句简单的话,已经足够让林延心花怒放。
“是!那属下……属下先告退了!”林延红着脸,恭敬地行了一礼,然后一步三回头地退了出去。
那副傻傻的模样,让洛鸿那紧锁的眉头,终于彻底舒展开来。
她端起汤碗,轻轻吹了吹,小口地喝了起来。
鱼汤很鲜,很暖。
林言离开北镇抚司后,并没有直接返回郡主府。
他像一个普通的下值官差,在繁华的街市上不急不缓地逛着,甚至还饶有兴致地买了一串糖葫芦。
然而,在几个七拐八八的转折之后,他的身影便消失在了人流之中,闪入了一条僻静无人的小巷。
巷子的尽头,是一座毫不起眼的木门,门上甚至连个牌匾都没有。
林言有节奏地叩了三下门环,门应声而开,一个面容俊俏的哑仆对他躬身行礼。
“许久不见主上,您瘦了些。”陆闻筝比划着,轻轻抚上林言的脸颊,她今天穿的是藕粉色裙袍,更显得娇小可爱。
“小闻筝说得和郡主虐待我一样,”林言将那只背在身后的手拿了出来,正是一串艳红的糖葫芦,“给闻筝的。”
陆闻筝有些受宠若惊。
主上回来竟然还给她带了礼物,虽然应该是路上刚买的,但也足以让她心中甜蜜万分。
小哑巴一只手接过糖葫芦,另一只手伸出大拇指,像个小人躬身似的弯曲了两下,那是手语中的“谢谢”。
林言宠溺地摸了摸这个唯一贴身侍女的小脑袋,“闻筝去泡杯茶罢,有些渴了。”
小侍女点点头,拿着那串糖葫芦哒哒地跑走了。
走进里屋,依旧是那些熟悉的排排书架,这回林言没有从书架上拿书,反而是直接走到了案前坐下。
他将洛鸿给的那份案卷,在宽大的书案上缓缓展开。
案卷的记录十分详尽。
现场的勘查图、尸检报告、目击者的零星证词……所有的证据,都清晰地指向了一个结论:这是一场由顶尖杀手执行的、完美无瑕的刺杀。
“一箭封喉,力道刚猛,直接贯穿颈骨,无半分偏差。”
“箭矢来自三百步开外的一座酒楼顶端,选择的角度极为刁钻,避开了所有侍卫的防护。”
“现场未留下任何搏斗痕迹,凶手一击即中,立刻远遁,手法干净利落。”
这些描述,都与“鸦群”行动准则高度吻合。也难怪洛鸿会如此头疼,因为“鸦群”出手,向来不留活口,更不留线索。
他的嘴角勾起笑意,洛鸿若是知道,她正在全力追查的组织首脑,此刻就在看她亲手递来的卷宗,不知会是何等表情。
林言继续往下看,手指在案卷上缓缓划过。起初他还带着几分审视自家产业般的随意,但渐渐地,他的眉头,不易察觉地皱了起来。
“嗯?”
他的手指,停留在了一张箭矢的绘制图上。
“尾羽的绑法不对……”林言喃喃自语,他很早就记住了鸦群的一些内部标识,因此对这些了如指掌。
“鸦群特制的追魂矢,尾羽绑结是左三穿插右四的缠绕法,确保高速飞行中的绝对稳定。而这支箭是左四穿插右三。”
“虽然只是微小的差别,但在极致的速度下,箭矢的精准度会下降至少三成。能射中赵恭城,只能说这射手运气不错。”
他继续翻阅,来到了尸检报告的部分。
“淬的毒是鹤顶红?”
林言的眼神变得更加锐利,鸦群内部铁律,刺杀不同级别的目标应当使用不同级别的毒药,以达到最高效费比。
户部侍郎这个级别位高但无实权威胁,按规矩,当用三息软筋散,让他回去不治身亡,将影响降到最低。
用鹤顶红这种宫廷禁毒致人惨死街头,根本不是鸦群的作风。
一个个看似不起眼,却与“鸦群”那深入骨髓的行事风格完全相悖的疑点,被他一一剥离出来。
“太刻意了…”林言靠在椅背上,摩挲着自己的下巴。
每一个细节都在模仿鸦群,却又模仿得漏洞百出。就像一个学徒,在拙劣地模仿一幅名家画作,只得其形,不得其神。
这不是在作案,是在表演,生怕别人不知道,这是鸦群干的。
有人想借着鸦群的名声杀人行事。
拿他的“鸦群”当枪?还真是大胆,不敢得罪天灵卫,倒是敢得罪他鸦群么…
“哒。”
陆闻筝将茶盘摆在他面前,上面是青花茶壶四个洗净的瓷杯,其中一杯已经沏好了茶。
她将瓷杯递了过去,林言接过,一口喝完,把瓷杯放在茶盘上。
“主上可是遇到了烦心事?闻筝看您眉头紧锁。”
“闻筝,坐。”林言起身将少女按在了位置上,自己则是靠在案上,陆闻筝看了一眼桌上的卷宗,立刻会意。
“这不是我下的命令。”少女摇头。
“我知道,所以我想和小闻筝对一对想法,看我们是否心有灵犀。”林言自己倒了两杯茶,将其中一杯放在陆闻筝面前,与陆闻筝沏的茶不同,这家伙沏的茶上茶渣还在微微打旋。
少女点头,目光放在那杯茶水上。
“这次刺杀是为消除政党,赵恭城是永安王一派,永安王是极端的拥护王权派,负责压制其他亲王。”
“借我们的手杀掉永安王的同党,想让他们盯上鸦群,把京城的水搅浑,吸引皇帝的注意。”
“是为了掩盖什么事吗?”林言看向陆闻筝。
“主上不妨想想,把水搅浑,对谁最有利?”少女伸手提醒。
“皇帝的三弟,六安王吗?”林言轻声念出这个名字。
六安王在京城众人眼中都与宋星极其类似,是沉迷酒色的无可救药之徒。
但在鸦群的情报中,这家伙自己不参与任何交际,但其下门生大都手握一小部分兵权。
他将这份关系藏的极好,就连天灵卫也不曾发现,可鸦群知道,他的那些人中,有鸦群的情报官。
“对外一直表现得与世无争,沉迷丹青,实际上却暗中结交江湖势力,招兵买马。现在又把皇帝的注意引到鸦群上,他想…夺皇位?”
见陆闻筝点头,林言嘴角带笑,将手中茶杯与陆闻筝那杯相碰,发出“叮”一声脆响。
“看来我们确实心意相通。”林言一口咽下那杯茶,咂咂嘴,“没想到真有人要把这天捅个窟窿,那我不妨也掺一脚。”
林言早上与秋月所提计划,便是利用这六安王,毕竟这是他们鸦群与天灵卫仅存不多的信息差。
“没准真能让宁儿当上女帝。”
此刻乖做在椅子上的少女蓦然起身,凑到了林言面前。
“小闻筝要做什么?”
林言夸张地向后仰了仰,他们之间的距离已经近到可以清晰地看到对方脸上的绒毛,“都快贴我脸上了,是不是一个月没来,想我了?”
这话带着几分调戏的意味,但对陆闻筝来说,却只是一个需要诚实回答的问题。
她毫不犹豫地,用力地点了点头,那双清澈的大眼睛里,满满的都是“是”的答案。
林言被她这副直率的可爱模样逗乐了,忍不住又想像往常一样去摸她的头,却被陆闻筝接下来的手语打断了。
“主上是不是把郡主收入囊中了?”
林言一愣,随即失笑:“你怎么知道?”
陆闻筝的手语变得更加生动起来,甚至带着几分模仿的意味。
“郡主大人那么漂亮,主上又从未失手,”她用手指了指林言,“说不定现在都被主上调教成什么样了呢!”
少女最后比划了一个小猫翻滚撒娇的动作,惟妙惟肖。
“主上好久都没有陪闻筝了。”她比划着,脸颊迅速飞上红晕。
林言捏了捏少女通红的脸蛋,弹了一下她的脑瓜,“那小闻筝现在想做什么?”
陆闻筝没有比划,而是向他张开双臂,犹如一只翻开肚皮任人蹂躏的猫咪。
闻筝也想要。
她如此想着,面前的主上与自己心意相同,又怎会不懂?
陆闻筝原本以为主上会将她拥入怀中,然后开始…
可纤腰间却忽然受到一股巨力,于是他整个人都被抬了起来,少女瞬间吓得搂紧林言的脖颈。
简直就和话本子强抢民女是同一个动作嘛!
进入房间之后,林言让她侧身坐在了自己的腿上。
这与那时的上官宁动作相同,不过之后郡主大人主动骑在了他身上。
“啊……”陆闻筝发出一声极轻的惊呼,整个人都僵住了。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隔着薄薄的衣衫,主上那坚硬如铁的大腿肌肉,和那滚烫的体温。
林言低下头,凑到她的唇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一股清甜的桂花香气,瞬间沁入心脾。
“今日用的牙膏是桂花的,还很浓呢,刚用的吧。”
他闭上眼睛,一脸陶醉地评论道,随即又睁开眼,用那双带着戏谑笑意的眸子看着她,“小闻筝不会算好主上来了,特意去刷了牙吧?”
她确实…在主上进来之前,因为紧张而反复漱口好几次,用的就是他最喜欢的桂花味牙膏。
没想到……居然被他闻出来了!
陆闻筝脸颊滚烫,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她抬起小手,在林言的胸口不轻不重地捶了一下,然后飞快地比划起来。
“主上…坏…”
那羞赧又带着一丝娇嗔的模样,看得林言心头一热。
“我们的小侍女都主动要求主上陪她了,难倒还要主上来帮她脱衣服吗?”
林言捏了捏她有些僵硬的小手,声音里染上了几分沙哑的情欲。
陆闻筝听到之后脸羞得更红了,她抬起一只手,伸向领口下那第一枚盘扣。
随着盘扣一颗颗解开,粉色的裙袍慢慢滑落,少女那略显青涩却已初具规模的美好胴体,一点点地显露出来…
“说起来,”林言好整以暇地看着她这笨拙又可爱的动作,忽然慢悠悠地说道,“闻筝吃过粽子吗?”
陆闻筝解衣带的手一顿,疑惑地看向他,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突然问这个。
只见林言嘴角勾起一抹坏笑,伸手指了指她褪到一半的裙袍,以及里面露出的、雪白如糯米般的肌肤。
“现在的小闻筝啊,就和那刚出锅的粽子一样呢。”
“脱掉外面这层藕色的粽叶…”
他一边说着,一边伸出手,帮她将那件已经松开的外衣,彻底地剥了下来,露出了里面穿着的白色亵衣和那光洁圆润的香肩。
林言伸手捏了捏她胸前小巧的柔软。
“就露出里面…白花花的、可以吃的部分了。”
这露骨至极的比喻,让陆闻筝的大脑“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主上他…他居然把自己比作…粽子?
极致的羞耻感涌上心头,她再也无法保持镇定,抓过一旁的枕头,就朝着林言的脸上砸了过去,然后用手语飞快地比划着,那动作带着前所未有的羞愤。
“变态主上!”
看着怀里小脸涨得通红,还在用手语发泄着羞愤的陆闻筝,林言只是低低地笑着,任由她的枕头软绵绵地砸在自己身上。
他一把抓住那只还在空中挥舞的小手,将枕头丢到一旁,然后不容分说地将她整个人都翻转过来,让她背对着自己,跪趴在了柔软的床榻上。
这个姿势,让陆闻筝那虽然纤细但依旧挺翘饱满的臀部,毫无防备地完全暴露在了他的眼前。
那两瓣浑圆臀肉,因为跪趴的姿态而绷紧,勾勒出一条无比诱人、深邃的股缝。
“说起变态……”林言的声音从她身后幽幽传来,带着一丝不怀好意的笑声,“小闻筝,你可是要更胜一筹呀。”
陆闻筝心中一惊。
下一刻,她便感觉到一个坚硬、滚烫、尺寸惊人的物事,精准地抵住了她那不为人知的、比前方秘境更加紧致的神秘后庭。
“!!!”
陆闻筝的身体如同触电般猛地一颤,一声破碎的惊呼从喉间溢出。
她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所有的理智,都在这一瞬间被一股更加强烈的、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的奇异快感所取代。
就是这里!
最敏感、最能让她疯狂的地方!
“我记得小闻筝好像和别的女子不一样,”林言那如同魔鬼般的低语,伴随着那巨物有节奏的、缓慢的研磨,一同在她耳边响起,“你的兴奋点……好像在这里吧?”
“我们的小闻筝,看着文雅,但是…唔唔唔…”
陆闻筝转身,一把捂住了林言的嘴吧,阻止他继续放出那些下流的词汇。
在林言没了动静之后,陆闻筝乖乖地趴了回去,甚至向他伸出一只手,表示想与他十指相扣。
林言哪能忍受得了这种春宫画面,他紧紧扣住了少女的小手,将她的身体揽入怀中,同时用他那雄伟的家伙在她那紧致的穴口不轻不重地画着圈。
“啊…嗯…♡”
陆闻筝再也无法思考,只能发出甜腻的鼻音。
她的身体已经完全软了下来,无力地支撑在床上,腰肢也不受控制地,开始配合着他的动作,缓缓地扭动起来。
她微微向后撅起自己的臀部,让那两瓣柔软的臀肉能够更紧密地贴合、包裹住那根让她又爱又怕的巨物,去感受那让人疯狂的形状和热度。
“想来…一个月都没有被主上好好照顾,”林言看着她这副只被摩擦了一下后庭,就已经意乱情迷的淫荡模样,嘴角的笑意更深了,“小闻筝这里…又变得很紧了吧?”
他的大手顺着她纤细的腰肢滑下,一把抓住了那挺翘的一边臀肉,肆意地揉捏着,感受着那惊人的弹性和滑腻的手感。
“唔嗯…♡”
陆闻筝被他捏得浑身发颤,那配合着扭动的腰肢,幅度变得更大了。
她不再有任何抗拒,身体的每一寸肌肤都在叫嚣着,渴望着主上大人能有更进一步的侵犯和蹂躏。
陆闻筝甚至微微分开了双腿,让那根巨物能够更毫无阻碍地,在她最敏感的臀缝间,肆意地摩擦挤压。
于是林言翻过她的身子,让她平躺在床上。
他分开了她那双因为紧张而微微并拢的纤细双腿,自己则跪在她双腿之间,将那根已经涨大得狰狞可怖的巨物,暴露在她的眼前。
“唔…”陆闻筝看着那根自己无比熟悉,却每次看到都依旧会感到心惊胆战的凶器,羞得别过了脸去。
“小闻筝不喜欢主上吗?为什么不看着我?”林言开口调戏。
陆闻筝惊慌的转过头来,看着压在身上的男人轻轻摇头。
她怎么可能不喜欢主上?她…她愿意为他做任何事情!
哪怕是死她也会笑着死!
然后,林言便在陆闻筝羞耻又期待的目光中,扶着那根巨物,缓缓地、一寸一寸地,顶入了她那同样湿滑泥泞的前穴。
“啊嗯…♡”
初次的进入让闻筝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但这并非她最渴望的地方。
林言只是在她体内浅浅地抽插了几下,便停下了动作。他看着她那双略带疑惑的清澈眼眸,坏笑着问道:“怎么了?闻筝不喜欢这里吗?”
陆闻筝无法说话,只能用那双会说话的眼睛,水汪汪地看着他,眼神中充满了委屈和祈求。
“原来不是这里啊…”林言故意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缓缓地将那根巨物从她湿润的前穴中抽离,带出一串晶莹的淫液。
然后,他托起她两条纤细的腿,搭在自己的肩膀上,将她整个人都折成了一个M字形。
这个姿势,让她那白皙的臀部完全抬起,那个比前面还要紧致的粉嫩小穴,就这样毫无防备地暴露在了他的眼前。
“那…是这里吗?”
他说着,不等闻筝反应,便挺起腰身,将那沾满了淫液的滚烫龟头,精准地、毫不留情地,对准那朵俏丽的菊花,狠狠地顶了进去!
“咕啊……♡”
比被他破处时还要强烈的、混合着撕裂感与被极致充实的快感,瞬间席卷了陆闻筝的全身!
她的大脑“嗡”的一声,眼前一片空白,身体如同被投入熔岩的冰块,瞬间融化成了一滩春水。
就是这里!就是这种感觉!
虽然有过无数次经验,但每一次被他用这种方式进入,依旧会让她感到灵魂都在战栗!
“看来我找对地方了。”
林言看着她那副爽到失神的淫荡表情,低笑一声,便开始在她那紧致得让他头皮发麻的后庭里,大开大合地抽送起来。
他一边在她的后穴中疯狂挞伐,一边伸出修长的手指,探到了她被冷落的前穴,在那湿滑的甬道中灵活地抠挖搅动,在那颗敏感的花蒂上,不断地揉捻拨弄。
前后同时传来的、两种截然不同的极致快感,让少女彻底溃败!
“哼嗯……♡哈啊……齁♡…啊……♡”
尽管她想说些能让主上更加兴奋的粗话,可嘴巴却只能发出一连串不成调的、甜腻的呻吟,身体在高强度的刺激下剧烈地颤抖着,很快,便迎来了一阵又一阵汹涌的高潮。
那原本俏丽的菊花被林言插得红肿不堪,却又不断地分泌出更多的肠液,主动地迎合吸吮着那根巨物。
“小闻筝舒服吗?”林言坏笑着问道。
“舒服…舒服到…要…要死掉了…嗯啊…”
陆闻筝在高潮的余韵中,已经神志不清,只能断断续续地用手语回答,那回答在撞击下颤抖着,如同不成调的声音。
“郡主也说过这话。”林言忽然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
陆闻筝猛地睁开眼,那双迷离的眸子瞬间清明,带着一丝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委屈和嫉妒,她抬起手,用尽全身的力气,在他的背上捶了一下,然后飞快地比划起来。
“‘花心主上!居然在和闻筝做爱的时候说别的女人!’”
“‘就算再喜欢…也不可以这样啊!’”
林言被她这突如其来的小脾气逗乐了,他知道自己是玩过火了。
他立刻俯下身,吻住她那因为不满而微微嘟起的嘴唇,柔声道歉:
“好好好,不说了,是我的错。现在主上好好让闻筝舒服,好不好?”
听到他的道歉,陆闻筝心中的那点小委屈才烟消云散。
她重新软化下来,抬起藕臂,环住他的脖子,主动地献上了自己的香舌,用行动表达了自己的原谅。
“嗯…主上最好了…”在接吻的间隙,她比划道。
得到了原谅的林言,攻势变得更加凶猛。那巨大的肉棍在紧窄的后穴中以一种毁天灭地的姿态疯狂抽送,每一次都能顶到最深处。
不知过了多久,林言感觉自己体内的欲望也即将到达顶点。
他猛地加快了冲刺的速度,准备像往常一样,在最后一刻退出来。
然而,就在他即将退出的瞬间,陆闻筝那两条盘在他腰上的双腿,却如同铁钳一般,死死地箍住了他,同时,那收缩到极致的后穴,也以一种前所未有的力量,疯狂地绞杀着他的巨屌,不让他退出去分毫!
林言努力忍住了即将喷涌而出的热流,感觉十分不好受。
“小闻筝,这样对身体不好。”
他强忍着即将喷发的欲望,一点一点地,强行从那紧致的绞杀中挣脱出来,然后将那滚烫的、浓稠的精华,尽数释放到了她平坦的小腹和白皙的大腿上。
少女的表情很是失望。
“呼……”
欲望的洪流褪去,林言喘着粗气,俯下身,将那个因为高潮和刚才的角力而浑身脱力、还在微微颤抖的女孩,紧紧地拥入怀中,不断地亲吻着她的头发和额头。
“小闻筝有这份心,主上很高兴。”他抚摸着她汗湿的后背,声音因为情欲而沙哑,却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温柔。
“来,主上抱你去洗一下吧。”
“待会闻筝还有替我写字,发送指令呢。”
“哼…♡”少女沾起小腹上的精华,悄悄抹在嘴角,眉间的失望即刻消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