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出深渊 - 第8章 送上门来

早上,丁芥去林悠家之前,先跑了趟奢侈品店。

大小姐凌晨打来电话,让她带干洗的包包回来。

来回车程要两小时,丁芥到她住的地方已经上午,睡眠不够让她脑子昏昏沉沉的。

她进门的时候林悠躺在床上,正在护肤。

林太太不放心她,专门让家里的保姆张阿姨给她送汤。

“小姐。”

张阿姨从卫生间探出头来,“你放在卫生间的香水呢?”

林悠:“我送人了。”

“你之前不是说已经过期,拿来中和卫生间的臭味刚刚合适?”

言下之意送人是不是不太合适。

林悠闭眼享受着按摩,“是呀,所以我拿去挡另外一种臭味了。”

张阿姨有些云里雾里,可刚进门的丁芥完完全全听得明白,如同雷劈一样定在那。

林悠说:“张姨,你能不能让我妈再找个保姆?”

张阿姨问:“怎么,她有哪里做得不好?”

“暂时还没有。不过我讨厌穷人,她们身上的畏畏缩缩让人厌烦,我妈不是老让我向上社交吗?和这种人待久了气场都会变脏。”

张阿姨劝她再忍忍,说现在保姆不好找。

她们谁都没有注意到门口有人。

直到林悠敷完脸,出来才看到门口站着的丁芥。

她低着头,像个没有存在感的女鬼,不知道杵了多久。

“你来啦。”

林悠笑着让她过来,指指衣柜里几件衣服。

“我下个月要去参加一个生日趴,你觉得哪件泳装好看?”

丁芥抬手,随便指了件。

“唔,这件啊,感觉不够性感。”

林悠鼻尖动了动,笑着对她说,“我就说这香水你用好闻,果然。”

丁芥牵了下唇,那笑却跟哭一样。

晚上回去后,丁芥在卫生间拼命搓澡,抹布如同钢丝球一样往身上刮。

片刻,后背就一片红,她却像是着了魔,不知疲倦一样反复洗。

门外突然传来大力拍门声,她吓得撞去墙上。

男人粗狂的声音传来。

“水费不要钱啊,都洗多久了!”

丁芥租的是城中村,五十来平的房子硬是分割成了四个房间,床扔进去,人都只能侧着走。

她关水,擦干,正要穿衣服,却鬼使神差没有动作。

凝结着蛛网的电灯泡下,丁芥直愣愣地盯着挂着的旧体恤,她拿起用力的闻。

不臭!

除了洗衣粉的皂香味,没有其他味道。

她平时洗完还专门跑到天台,挂在太阳下暴晒。

奶奶告诉她太阳就是最好的杀菌神器,任何东西放到阳光下一晒,就会暖呼呼的。

根本不臭!

丁芥回到房里,将香水扔进了垃圾桶。

可片刻后,她又捡了回来,脖颈低垂,仿佛被折断了。

夜深人静,所有人都酣睡。

丁芥翻开习题册,挨个往下做。

倏忽,一滴眼泪滴在上面,不过片刻就晕开一滩。

她擦干后继续写题。

一周飞速而过。

周恣扬忙起工作就容易忘了时间。

他这位在周邦明眼红不务正业的儿子,只花五年就在德国读完了本科,之后又去了斯坦福。

周恣扬回国后并未接手集团,而是投资国内车企,做新能源车。

房地产高速发展快二十年,所有人都在拼命往里面挤。

他有预感,这个行业快到头了。

朋友打来电话的时候,他刚从项目上下来,电梯里其他同事看到他,都叫了声总监。

他“嗯”了声,脸上透着股惺忪懒劲,有种纸醉金迷里淌过的懒怠。

难怪哪怕认真工作,外面都称他为花花公子。

“没找到?”周恣扬走出电梯,眯了下眼。

朋友说监控被警察拿走了,目前想看的话有点困难,而找遍俱乐部都没有他说的这号人物。

周恣扬冷哼了声,“难不成那晚我见鬼了么?”

朋友问:“她什么名字你都不知道,兄弟你这无异于大海捞针啊。”

鬼特么知道。

过去那一年,律师和老太太在周恣扬跟前,多次念叨那女的名字。

但周恣扬都是左耳进,右耳出。

他还不想因为这点事,去惊动老太太。

周恣扬点了根烟,话里有些不确定,“叫什么… 草芥?”

“你干脆说叫草莓得了。”

“……… ”

电话提示呼叫等待。

有其他人打了进来,周恣扬接通了。

“怎么?”

谢南道:“兄弟,晚上来玩啊,主人家不在我们多没意思,知不知道今晚多少人看你面上才来的。”

“不去。”

周恣扬脱了外套,倚在沙发上,亚麻色丝绸衬衣的扣子系得松松散散。

谢南心宽体胖,“别啊,这种时候就应该多走动走动,去去晦气。”

周恣扬气笑了,“我特么和你走动,等着再被关拘留所吗?”

“话不是这么说,福兮祸所依,你看现在无论我怎么玩,我妈都不管我了,只求我千万别再闹事。”

谢南道,“宋航他们几个也来,兄弟几个好不容易聚聚,就这么说定了啊,晚上必须来。”

晚上十二点过,丁芥出门去接人时,戴着厚厚两层口罩。

林悠打来电话,说喝酒了,没法自己开车。

而叫代驾的话必须让丁芥陪着。

丁芥担心遇到那个男人,旁敲侧击都有谁,最后套了两个口罩。

到了之后,派对热火朝天,根本不像要结束的意思。

“再等等嘛,好不容易今天这么开心,我还想多玩会。”

林悠道,“我让人给你拿两个蛋糕,是你平时很难吃到的哦。”

她不想吃什么蛋糕,只想睡觉。

泳池传来躁动的音乐,不断敲击她的太阳穴,丁芥只觉得脑袋都快炸了。

她趴在后花园的吧台桌上,沉沉睡了过去。

睡得太死,丁芥不曾发觉,有人姗姗来迟,出现在生日趴上。

自男人出现,仿佛火焰投进湖面,整个生日宴的氛围顿时沸腾。

周恣扬却是半个眼神都没给,穿过泳池,上了二楼。

楼上几个兄弟正在阳台畅聊,看到他来了之后,谢南道:“兄弟,你这可太得天独厚了,当初怎么选的地段。”

“便宜卖给你怎么样?”

周恣扬接过烟倚在栏杆上,随意比了个数字。

谢南:“滚!两个亿,你怎么不去抢呢?”

“兄弟,他可真是便宜卖你了。”其他人笑道。

这栋别墅是这个楼盘的楼王,当初开售就炒到九位数,更别提处处透着烧大钱的装修。

有人提议待会玩砌长城。

“别了,老子这段时间都不想再牌,一想到因为这在看守所蹲了一晚上,你特么知道我的心情吗?别让老子知道是谁举报的。”

其他人都在笑。

但有人感同身受,有些狼狈画面自动回到周恣扬的脑海。

他跟一群偷抢嫖娼的关了一晚上。

这辈子的奇耻大辱!

想到还没揪到那假药贩子,周恣扬脸颊都抽紧了。

他抖了抖烟灰,视线无意往楼下落,正要收回来,却触电般挪了回去——

她伏在后花园的长桌上,枕着臂弯,鼻子不通气,口罩大半都扯了下来,完完全全露出侧脸。

几件毛衣叠穿的臃肿身形,和一年前完全重合。

不是那个假药贩子还能是谁。

丁芥睡得很死,不曾发觉楼上的男人正一眨不瞬得盯着她,居高临下,山雨欲来。

“在看什么?”谢南搭上他肩膀。

周恣扬捻灭烟,火星掉落到爬山虎的枝叶,烫出一个洞。

“在看一只送上门的肥企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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