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领头世子的带领下,一行人浩浩荡荡、气势十足地从大门鱼贯而入。
等到人仰马翻又闹出一阵,世子这才领着心腹们绕过影壁后头的月亮门,在二道大门前停了下来。
大夏不忌讳男女相见,但大一群人要进已婚人家的庭院还是委实过分了点,因此进了二道门之后,除了世子爷身边几位交好的客人,旁人均让亲信带下去安顿招待。
厨房里头灶火冲天,然而薛夫人那边犹嫌不够,屡次催促好酒好菜,厨娘只得让人回了消息:“已经让人去平安客栈买酒菜了。”
薛夫人打发了心腹丫头去当监工:“红玉,你去看看。”
“……啊?好嘞!夫人。”红玉先是一怔,接着又迅速反应道,“我这就去。”
薛婆子看在眼里,见红玉离开后,便忍不住来到薛夫人耳边悄悄说道:“这丫头从昨儿个起就心神不宁。”
薛夫人叹气:“妈妈有心了,我知道,不然怎么会让她去催菜?”
在薛婆子担忧的目光中,薛夫人又露出笑容:“夫君快到二道门了没有,妈妈,你去替我瞧瞧,不用留在这儿陪我说话了,我这儿还有旗之呢!”说完,她转头看向一旁的李旗之。
李旗之先是不明所以地“啊”地一声,疑惑喊了声“娘”,又转头看向四周不见熟悉的人影,当场扯着嗓子嚷道:“璧月——”
宛如魔音绕梁似的哭声,当即让薛夫人做出决定:“璧月快来哄哄——”
被顶头上司这么一叫,陆贞柔只得强笑着上班:“旗之不哭……”
就在下人忙的热火朝天之时,世子终于被薛婆子引到正堂里头,一家人当即其乐融融。
卸下盔甲换上常服的世子先将身边的大儿子推了出来:“旌之,来,给你娘磕个头。”
强装冷面的李旌之恭恭敬敬地下跪,在见过母亲之后,便忍不住去伸手逗弄弟弟的脸庞:“旗之,来叫哥哥。”
李旗之躲闪着哥哥的魔爪,左躲右藏都躲不过,脸被扯得通红一片,疼痛之下,扯着嗓子又要大哭。
李旌之也不恼,他本想再说几句逗弄的话,哪成想耳边飘来一句“你别逗他哭了”的话。
这话让他熄了心思,然而备受宠爱李旌之又觉得哪里不对,“这声音真好听……不对,哪有人能忤逆我?”
——他恼怒地从声音来处看去看去,展眼一瞧,原来是弟弟身旁的陌生女孩,穿着罗红石榴裙,衬得皮肤柔软白皙,眉宇间神采飞扬。
他不怎么关心异性,却下意识认为眼前的人是他见过的最好看的女孩。
瞬间,李府孙辈的大少爷、连着他那无比好用的大脑,瞬间变成一片空白。
被薛夫人接连唤了数声才回神。
“旌之,不许逗弟弟哭了……旌之?旌之!”
还好李旌之平日里不苟言笑,小小的人儿表情十分冷硬严肃,连薛夫人都不敢随意逗弄他。
听到薛夫人唤他,李旌之下意识说道:“娘,我看见……”
薛夫人好奇地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正好是李旗之那张要哭不哭的脸蛋,问道:“看见什么了?”
“没、没什么。”李旌之下意识掐了一把弟弟的脸,见弟弟吃痛出声,他才放下心来:刚刚见到的女孩不是幻觉。
制止李旌之增加工作量的行为后,陆贞柔已经退到了路妈妈的身后,跟青虹、荧光站在一起。
众人皆是一脸感动地看向母子和乐融融的场景,躲在人群后的陆贞柔偷偷揉了揉脸,见抽卡器还有次数,顿时心里头十分痒痒:要不先抽卡?
然而李旌之并未就此停手,反而变本加厉,弟弟李旗之经不起玩笑,被哥哥一逗弄,张开嘴又要大声哭叫起来。
这回薛夫人倒是有先见之明似的喊道:“璧月——青虹、荧光过来伺候。”
陆贞柔听后,心里头暗叹照顾小孩真是烦人。
她嘴上应着“是”,便从人群让出的路中走了出来,又对着哭闹的李旗之递上手去,开启兢兢业业的上班状态。
三人哄着路妈妈怀中的李旗之,青虹、荧光有心为自己挣个脸面,学着陆贞柔的法子一起哄着。
“不哭、不哭。”
陆贞柔哄了几下,见李旗之止住哭声,便退了出去,躲在薛夫人身后的丫鬟堆里,没发觉李旌之一直在盯着她看。
一家人正乐呵着,世子爷见后宅和睦、兄友弟恭的场景,瞬间心情大好,随手赏了三个小丫鬟一吊大钱,连着路妈妈、二少爷的奶妈妈,还有薛夫人的陪房婆子都分到了一席酒菜。
沉寂半个月的李府瞬间热闹起来,大半夜里张灯结彩,人声不止。
后院——
世子搂着薛夫人,俩人情真意切地说着悄悄话。
门外跟着青虹一起守门的陆贞柔看着抽卡屏幕跳出绿色的光芒。
【天赋:耳聪目明(绿色)】。
“太黑了!”陆贞柔叹气,然而她的脸色一变,猛地抬头朝屋里看去的方向,紧接着瞬间布满红晕与尴尬之色,她下意识看向旁边的青虹,身边小小的丫头已经打起瞌睡。
陆贞柔面色古怪:“天赋怎么能这么用……”
屋内,薛夫人枕在世子胸前,忍不住埋怨道:“你怎么能让旌之一个人住在二道门哪儿呢。”
一听小儿子也要搬走,薛夫人顿时难以割舍自己的心头肉:“这里又不是帝京,怕什么御史嚼舌头呢?冬天那么冷,等明年开春了再挪也不迟!”
说起挪院子的事,薛夫人语气中带着几分醋意道:“你挪你儿子倒是勤快,那我院里的人呢?”
“谁?”
“我原先身边的几个丫头,碧绡年纪大了放了出去,翠微配了你的管事留在帝京,绿芽我是舍不得放的,但是红玉也大了……”说起红玉,薛夫人拈醋似的说道,“总共不过二三年,她便到了嫁人的年纪,总不齐你把人收了吧?”
世子略一沉吟:“也不是不行。”
薛夫人当即怒目而视:“好你个李鹤年!”
世子失笑道:“淑仪,你也是簪缨之家出身的,怎得脾气那么大……我是说幽州城中,我那几个至交好友、沙场兄弟里也有好几个未成家的,咱们挑些人品好的、相貌出挑的,你再问问红玉愿不愿意做个将军夫人,咱们就当结个善缘,总比我强纳了你的丫鬟强。”
听完这话,薛夫人面色稍霁,哪成想世子继续说道:
“再说了,我刚进门来,便瞧见你身边那丫头,那个叫璧月的——好个标致的丫头,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画里走出来的一般。帝京之中,我没见过比她模样更好的了,我要是纳妾,纳她好不好?”
薛夫人原本是打算将璧月留给儿子的,她一听夫君这话,心头顿时有些不痛快,便轻哼道:“那再养她几年,等大一些,便留给你做通房好了。”
“她才多大年纪?还是留给旌之或者旗之吧。”
薛夫人这才意识到世子只是在说笑,顿时笑骂:“好你个李鹤年……”
屋外的陆贞柔面色已经从尴尬变为铁青,心想:“难道我未来就是给少爷陪睡的命?”
她看向天赋抽卡器,心思又是一变:眼下是没办法,她陆贞柔才不要长久地当一个暖床丫头,不然岂不是白瞎了这外挂?
灯火渐灭,回到李旗之房间的陆贞柔闭上眼,只是她刚一翻身,便见这跟她抢薄被的样子,冷不丁想起世子两口子的话。
陆贞柔顿时有些无语凝噎,心思逐渐扑在如何为自己赎身这件事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