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卡上的日期就是今天。
云桢已经抱着手机看了一小时了,期间莫竞来敲了两次门,问了三遍“云桢你是猪吗”以及给她转发了一条“年轻人赖床的五个危害”。
然而云桢金尊坐佛充耳不闻,意图隔空瞪死发件人。
要不假装没看到好了…
不行,要是这人真发出去,周令言看到了怎么办,司文看到怎么办?
而且眼看着自己星途有点起色了,莫竞每天忙里忙完起早贪黑的,这时候爆出这种照片怕是下辈子也别想洗白了,搞不好还要被当成小三…
云桢烦躁地在床上翻来覆去打着滚,动静大得隔壁的莫竞都来拍她的门:“云桢,你是要拆家还是要撞墙!为情所困的话要不要我给你找个心理委员看看…”
莫竞正拍得起劲,突然门从里面被一把拉开,云桢径直越过她,脸色像是要去杀人,随手抓起个鸭舌帽盖头上就朝门口走去,头也没回地挥挥手中的钥匙:“别等我,早点睡。”
莫竞愣愣地目送她风风火火的背影,扭头看着桌上罩着的饭菜摇了摇头。
虽然是第二次来Moonlight了,但是顶层她还是第一次进。
云桢推开套房的门,在屋里转了一圈,见没有人索性放松下来。
啧啧,这个奢华,这个气派!看来这位疑似“金主”还是蛮有实力的。
不过…这样她好像就没什么谈判的底气了。
她突然想到什么似的,一个箭步去给门栓落锁,沾沾自喜地想:
我来也来了,你没到总不能怪我吧,我锁门也是为了自身安全嘛…
又抬眼环视了一圈屋内华贵的装横,心情大好地倒在两米八的大床上:“哼,不住白不住,让你威胁我,在外面罚站吧。”
她又注意到一边的床头柜上放了一个精美的小册子,她好奇地挪过去,翻开牛皮封面的瞬间她的眼睛跟着亮起来,整个册子慢慢当当都是各式各样的餐点。
她葱白的手指立马拿起座机照着前台的号码拨号:“1601,请问现在有送餐服务吗?嗯…我要水晶金钱肚、牛油果凯撒沙拉,” 她不错眼细细翻着,一例一例地看过去,全然没注意到自己被一个高大的影子罩住。
“还有炙烤鸡尾虾…唔…焦糖慕斯…再要个…”她话没说完,身后人附身从她背后取走呼机,另一只手按在她刚刚还在翻动册子的指头上。
男人对着话筒,懒洋洋的语调从耳后传来:“晚点再送来。”随即又把话筒放回去。
云桢缓缓转动肩膀,扭头看过去,一张眉眼满是漫不经心而又线条锋利的脸,此时正饶有兴致地看着她动作。
她仰着脑袋宕机一瞬,僵硬地开口:“你为什么能进来?”
身后那人直起身,大拇指装模作样地摸摸下巴:“大概是因为,”他狐狸似的笑眯眯,“我根本没出去吧。”
云桢这才注意到他穿着一身浴袍,甚至眉骨处的发梢还滴着水。
忘记去看浴室了,不过要不要这么快就进入正题啊…
男人走向不远处的沙发坐下,手撑着靠背,支着脑袋,云桢就在他转身期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离开了床,等那人再看向云桢时,她已经板正地站好了。
“看来有人刚刚在我的地盘玩的很开心嘛。”他慢条斯理地打量云桢。
云桢被他看得紧张,决定主动开口:“我觉得吧…我们还可以商量,”虽然直接说出来很别扭,但她还是一鼓作气地说下去了,“而且、虽然我是有几分姿色,但是对那方面一窍不通,和我做那种事是体会不到快乐的…呵呵…然后呢…”
男人看着云桢越来越红的脸还有越听越不对劲的话,收起了那副悠闲的表情,皱着眉打断她:“你说的什么有的没的。”
“啊?”云桢神色懵懂,原本无意识绞着衣角的手也停下了动作。
男人起身,大步一迈走到她面前,前前后后又绕着她看了一遍,好笑地开口: “你是真不认识我啊,小侄女?”
云桢在脑子里迅速罗列了几种可能:
一,潜规则,看他的反应应该目前没这个意思,pass;
二,诈骗的,不过她对自己的经济水平很有把握,应该不值得对方如此大费周章,pass;
三,自己是小时候被抱错而流落在外的富家千金…
她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郑重问道:“我爸叫什么名字?”
只见男人看傻子一样看了她一眼,径直拿出钱包里的身份证,手指夹着给她看:“你爸叫云熠辉,我叫云景越。”
云桢看着那张身份证上清清楚楚的三个大字以及下方那排自己熟悉的地址,叹了口气。
三,pass。
云景越换衣服的功夫,云桢心心念念的餐终于送到了。
已经临近晚上八点,云景越又叫了两个主食,这会儿他们俩在套房的餐厅里,云桢规规矩矩地将双手放在腿上端坐着,颇有点听长辈训话的意思,毕竟刚刚才闹了个乌龙。
云景越给自己斟了杯酒,看着这个印象不深的侄女,晃着酒杯道:“没什么想问的?”
在这安静的环境对方突然出声,云桢有些紧张:“那个、我怎么不知道我爷爷还有除了我爸以外的儿子呢…”
云景越嗤笑一声:“因为你爷爷养不起我,把我送人了。”
云景越在别人家长大,以前小时候他还会自责是不是因为自己太调皮才被送走,后来想明白了,自己的爹当爹当成这样,他何必在自己身上找错?
整个云家只有云熠辉还称得上是他的亲人,他被送走的头两年,因为那家人的条件也算不上好,云熠辉常常偷偷给他带饭吃,学校要求要买什么东西他不好意思向养父母开口时,云熠辉也会给他买。
后来养父跟着别人做生意发了家,初一那年他跟着一家人转学去了国外,临出国前云熠辉抱着尚在襁褓的云桢送他。
大自己的哥哥哄着白软团子似的小侄女和他说再见,他起了恶作剧的心思,偷偷朝她做了个鬼脸,白团子立马变成了粉团子,鼻子一红哇哇地哭起来。
那是云景越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见到云桢。
直到半年前他回国收到云熠辉的消息,才知道记忆里那个可靠的大哥也变成了父亲那样的懦夫,而自己可怜的的小侄女则是步了他的后尘。
要成为云桢的庇佑。
对于云景越来说,这似乎是个不能再自然的决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