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瑞丝孤独地坐在王座上,深深的疲惫感和挫败感淹没了她。
之前她还可以用“没人能驯服希恩”这个理由来安慰自己,但现在,她只能承认自己一败涂地。
瞧瞧,在那位吸血鬼小姐身边,希恩表现得多么“像一个人”,会哭闹、会求饶、会有小脾气、会有小心机。
而在她身边,希恩只是个漂亮的充气娃娃,任她摆布,任她无能狂怒。
希恩给了她新生,却也是她此生最大的失败。
如果你当初没有救我就好了,在那时就死去,总比现在痛苦地求而不得要幸福得多。
她想起几十年前的那次初见,她怀念起希恩的血的滋味,那温热的血,要比它的主人更鲜活。
如果她没有做出囚禁希恩这种大逆不道的事,只是安安静静的作为养女呆在希恩身边,结局会不会更好?
克瑞丝回到了从前囚禁希恩的房间,自从希恩逃离,那里就没有被收拾过,十几年前的血迹到现在依然触目惊心,锁链上还挂着断肢。
因为希恩身体的特性,这里没有任何腐烂的痕迹,看起来仿佛希恩的脱逃才刚刚发生。
神情中带着一丝眷恋,克瑞丝握住那只断手,轻轻吻了吻指尖。
冰冷的温度提醒她正主早已离去,但克瑞丝并不在乎。
她舔吻着断手的指尖、指节、直至手心。
“你是抱着多大的决心,甘愿承受如此痛苦也要逃离呢? ”
克瑞丝轻声询问着。显然,她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调教手段要比希恩逃离时的自残行为残虐数倍,只是沉浸在了失去挚爱的痛苦中。
“你知道你不在的这十几年我是怎么过的吗?我找了你好久好久,一点消息也没有,连淫纹的联系都断了,我几乎以为你死了…… ”
克瑞丝低声轻泣,断断续续地诉说着,她用脸颊蹭着断肢的掌心,就好像希恩真的在安抚她一样。
她是如此的真情,如此的深情,兀自沉入这自我欺骗式的爱抚中。
“你果然没死,我就知道。淫纹苏醒的时候,我都乐疯了!我火急火燎的赶到你身边,却发现你呆在那么一个不知名的小族群里。你说,你怎么能在一个小小的狼人家族里潜藏了那么久呢?怎么忍心抛下我独自安居在这世外一隅呢? ”
克瑞丝有些嗔怪地晃了晃那只断手,半是撒娇,半是埋怨。
断肢当然无法回应她,它只能沉默地倾听克瑞丝的絮语,沉默着随克瑞丝的动作上下摇摆。
它可能会想要摸一摸克瑞丝的脑袋,就像它温柔的主人那样,可惜它做不到,它毕竟只是一截失却了生机的断肢。
然而克瑞丝却忽然暴动起来,她狠狠捏住断肢的掌心,半是咆哮半是质问:
“我把他们都杀了,一定是他们囚禁了你!你怎么会擅自离开我身边呢?你溺爱着我,你包容我的一切,你应允我一切索求。希恩,我的挚爱,我的母亲,这样的你,为什么离开我身边? ”
克瑞丝的神色变得癫狂痛苦,她抱着希恩的断肢嚎啕大哭。
“我不能没有你!我不能……难道只有在那个吸血鬼身边,你才会感到幸福吗? ”
对希恩的思念溢出到无法挽回的地步,克瑞丝又想要了。这不是她第一次这么做,漫长的时间里,这个执念疯魔的可怜人一直以如此慰藉自己。
她吮吸着断肢的手指,虔诚地一丝不苟地服侍着,这并不是为了润滑之类的,她也从不为自己的身体做前戏,这是一种仪式,倾注了她满心的爱意和思念。
她固执而又愚蠢地认为这能传达到希恩本尊那里。
事实当然是不会。
断肢已经是一截尸体了,只是偶尔被温暖刺激,未死透的神经不规律地抽搐几下。
克瑞丝会为这在旁人眼里看来有些恐怖的小小震颤惊喜好久。
断肢失去了生命的活力变得冰凉,她就用温热的口舌将它温暖;断肢在自然状态下手指微微蜷曲着,她一遍遍将它捋直;断肢的爪子还未来得及收回,她也任舌头被划伤,甘之如饴。
克瑞丝又忍不住想起希恩在漆身边的温顺模样,嫉妒的毒焰又灼灼燃烧起来。
“你宁愿自杀也要脱离我的掌控吗?她对你来说就那么重要吗?你成功了,淫纹的效力已经下降了许多,我也不敢再去找你,怕你又做出什么蠢事,只能……放任你呆在她身边 ”
克瑞丝牵引着断肢探向自己的私处,她分开大腿,缓缓地吞入一指。
已死的肢体自然不像活的那样灵动,缺少温度,也不能运用技巧来取悦这具身体,倒不如说是克瑞丝在用自己的身体取悦这截断肢,她任由手指生硬地插入、胡乱地搅弄。
而她沉醉地呻吟,忘情地呼唤着希恩的名字。
如果她只是想要安慰自己的身体,那她大可以用别的更舒服的小玩意儿,想象着自己正被希恩玩弄。
大多数人都是这样做的,把触不可及的心上人作为意淫对象,是最低成本而又快乐的方式。
然而她对希恩那病态的渴求,不仅扭曲了希恩,也让她自己深陷其中。她渴求希恩,无时无刻。
“唔~~希恩,让我看看你……我不在你身边的时候,你都在做些什么呢? ”
她勉强腾出一只手,在空中开了个法阵,里面赫然展现希恩的所在。从那熟练的动作来看,克瑞丝并不是第一次用这种方式视奸希恩了。
画面中,漆正在给希恩检查淫纹。
两人已经互通了情报,暂时回到了前世那种半步恋人的朋友关系(可能还多了点尴尬),所以这并不是情趣调教,只是一次正经的检查。
“所以说,这个淫纹是人类帝国的那位皇帝给你下的? ”
漆轻轻按了按淫纹的位置,那里的触感和其他位置的皮肤没什么不同,可能是因为淫纹还处于黯淡的未激活状态。
“应该是的,这具身体还留有一部分之前的记忆。多亏了这段惨痛的记忆,我对这个克瑞丝印象深刻。结果穿越过来没几天,她就杀到我面前了,不得不紧急避险了 ”
希恩语气轻松,倒是看不出心有余悸的样子。
难道我就那么令你恐惧吗?
克瑞丝心痛不已。她自知论希恩心中的地位,她比不过漆,却没想到希恩不仅不再亲近她,甚至对她避之不及。
她从未在我面前表现的那么生动,那么像一个“人”,而她获得人性之后,却对我感到恐惧。我或许是这个世界上最不幸的人了。
克瑞丝悲哀地想。
虽然内心深感悲哀,但她手上的动作却是没有停下来过,她操纵着断肢,频率越来越快、越来越快,她似乎——兴奋起来了。
这种自我贬低让她感到快乐,让她从心到身地愉悦,挚爱不可得的挫败感和无力感让她既快乐又痛苦。
而她把这一切都归结于她对希恩那深沉的爱。
“呃,所以你就那么逃走了?你所在的那个家族呢?你就不管他们了? ”
“我也不想那样,但呆在那里的话,情况说不定会更糟。据说我并不是他们的族人,是濒死时被他们路过救下的,我的记忆里也没有出现过他们,大概这具身体的原主在那时候就死了。 ”
“你走了,克瑞丝恐怕不会放过那个家族。 ”
漆的神色有些怜悯,她并不是责怪希恩,她也知道希恩无能为力,只是好人没好报的结果多少让人有些惋惜。
“谁知道呢? ”
希恩微微移开了视线。
漆说的没错。在克瑞丝匆匆追到那里却发现希恩早已逃走之后,她愤怒地将那个家族灭门了。
你不会责怪我的对吧,希恩?你从来不会为了别人而责难我,你总是应允我的一切!
刚刚还沉浸在失去希恩的痛苦中的克瑞丝,又自我催眠般向自己确认着希恩的宠爱。她大抵的确是疯了。
“好啦!我的事已经全部告诉你了,现在该说说你了。你也和我一样,被卡车创死后转生成……一个吸血鬼了? ”
“唔,我醒来的时候是躺在黑棺里,处于一座封闭的陵墓中。这具身体的原主可能很久之前就陷入了沉睡,黑棺能看得出时间的痕迹。关于现状,我记得的东西也不多,只是知道我作为血族有这么一片领地,就回到这个城堡开始安静的生活了。 ”
“你所谓平静的生活,就是随意地拐走人畜无害的离家小狼崽? ”希恩翻了个白眼,既然知道面前的家伙是曾经的挚友,她也就放松了下来,当然,对主人的敬意什么的也都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唔!……虽然看起来很熟练的样子,但来到这里的这段时间我绝对没有对其他女孩子出手过!调教什么的也只对你一个人! ”
漆焦急地解释道。再不说清楚的话,好像要被当成拐骗幼女的渣女了。
“不用这么认真解释也可以的!……所以为什么只对我出手啊? ”
“唔……因为, ”漆难得地娇羞起来,这在前世还是现在都是不曾见到的。
“因为那个时候你的样子,让我想起了前世的你,那个沉郁却又倔强的眼神,简直一模一样 ”
“那时我总是闷闷不乐,我很想你。明明才刚确定关系,明明一切都在变好,却突然发生了那样的事……没有你的话,转生到这个世界又有什么意义呢? ”
漆说着说着,竟然哭泣起来。
“欸,你,你别哭啊,我不是在这里吗? ”希恩只好手忙脚乱地安慰她。
“那,前世我们的约定还作数吗?你说过要成为我的恋人的。 ”
“当然作数…… ”
“那我们来做爱吧! ”
漆将希恩扑倒了,刚才的泪痕还挂在睫毛上,看起来有点滑稽。但那眸中雀跃的闪烁的期待,却是一点也不假。
“欸?什么?等等…… ”
“恋人之间,就是要做爱的吧? ”
“话是这么说啦…… ”
希恩别扭地撇过头。
她现在没办法拒绝漆,身体和意志上都是。
老实说,现在并不是一个好的时间,今天是月圆之夜,淫纹恪尽职守地催动着她发情。
这是用来压制她的力量的手段之一,这该死的发情期让本该是力量最强大的月圆之夜变成了她最脆弱的时间。
如果以这种状态和漆做爱的话,一定会变成非常糟糕的情况。
“希恩不想和我做爱吗?”漆小心翼翼地问道,如果希恩摇头的话,她真的会停下的,毕竟她们现在是对等的恋人,而不是什么主奴关系。
“唔,也没有不想啦……”希恩没法拒绝漆,她捧住漆的脸,献上一个吻。
本来是浅尝辄止聊表态度,但漆却扣住了她的脑袋,不由分说地加深了这个吻,热烈而放肆。
“希恩……”克瑞丝亲吻着断肢的手背,仿佛正在与希恩接吻的人是她一样。
虽然触感冰凉,但这个吻也同样热烈,单向的宣泄并不逊色于双向的奔赴。
“明明是我……明明应该是我……”
克瑞丝一遍遍地在心中描摹着思念无比的那个唇的形状,想象着对方的反应。
先来后到,客观上来说漆才是一直陪伴着希恩的人,但对视野被遮挡、年纪尚幼的克瑞丝来说,希恩一直陪伴着自己,希恩是她的一切。
她也理所当然地认为自己是希恩的全部。
对克瑞丝来说,漆是外来者、闯入者、掠夺者。
她憎恶漆的卑劣,却从来没思考过自己的问题。她总是很擅长把责任推给别人,希恩把她宠坏了。
画面中的两人情至深处,正互相爱抚着。
明明是往常作为调教者的主动方,漆此时的动作却温和又谨慎,生怕不小心做的过分了。
而希恩反而大胆地求欢——这倒不是因为本性如此,是淫纹的力量实在强大。
脱离了主奴的身份,恋人之间的相爱并不是控制、玩弄的关系,也许少了点刺激,但因为彼此珍重着,所以无比幸福。
心不像小穴那样可以轻松地填满,也不可以用粗暴的方式闯进去。强硬的做法可以让小穴爽起来,心却只会受伤。
那样脆弱的心,那样难以捉摸的心,如果能够接纳它所期待的幸福,也会相应地爆发无与伦比的快乐。
向恋人索求,并不是一件可耻的事,却比奴隶向主人求饶要羞耻得多。
被恋人索求,是一件幸福的事,比被奴隶哀求要更令人满足。
天知道希恩花费了多大的决心,才颤颤地抓起漆的手,覆在自己的耻丘上。
“可以……更用力一点哦?”
青涩的带着些许不安的请求,宛如从没经历过性事的纯情少女。
“希恩……”
得到了恋人的邀请,漆终于鼓起勇气更进一步。指尖所触到的柔软,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湿的厉害。
克瑞丝着迷地盯着希恩的脸,又落在了她腹部的淫纹上。
克瑞丝确信,希恩是因为这个淫纹而兴奋起来的。这是当然的,这个复杂精致的回路里满满地灌注了她的爱,希恩当然应该为她痴迷!
这个淫纹不死不灭,以粗暴强硬的方式刻入希恩的灵魂。不死不灭。
这是她爱的证明,并行着美丽和丑陋,纯粹却也污浊。
通过它的链接,即使无法触碰、即使远隔千里、即使心意不同,克瑞丝也能与希恩做爱。
克瑞丝坚信着自己正在与希恩做爱。她因为希恩而欢愉,希恩因为她(淫纹)而兴奋,彼此带来快乐。
至于漆,克瑞丝不屑于看她一眼。
瞧瞧,那明显已经失了分寸的动作,那失误频出的爱抚,她甚至没有用任何道具。
希恩怎么可能因为那种东西兴奋起来!
还露出那么沉醉那么幸福的表情?
克瑞丝确信,只有她能给希恩带来欢愉,那么长时间的监禁,就算现在勉强逃了出来,但毫无疑问希恩已经从身到心都是她的形状了。
克瑞丝卑微却也傲慢,她能献出一切博取希恩的欢愉,却也能作出极恶之事只为将希恩拴在身边。
她会为自己的落败痛苦不已,却不愿正视自己的竞争对手。
如果她稍稍把视线放到漆身上,就能发现,漆在做爱时,全然地注视着希恩。
至于腹部的由他人刻下的淫纹、至于希恩曾被她人强迫囚禁的事——漆并非不在意,但对她来说,这些都不值得稍稍分走全然灌注在希恩身上的心。
而克瑞丝,却紧咬着那个印记不放,可悲而又可怜。
漆爱着全部的希恩。
克瑞丝爱着只属于她的那部分希恩,并妄想把希恩的全部变成自己的。
从一开始,竞争关系就不存在。从一开始,败局就已定下。
希恩轻咬着手指,克制地、难耐地低吟。
希恩,你完全不必忍耐,不必羞涩,尽可以露出更多更色情的表情哦……
希恩微微抬起眸子,温润而又深情地注视着,却在视线相交的前一刻匆匆地避开。
哦,希恩,你还是那么容易害羞……
克瑞丝主观地屏蔽了漆的存在,她直直地注视着希恩,仿佛正在与希恩做爱的是她一样。
而希恩眼神迷离地微张着眼睛,嘴唇翕动着,音节拼凑出爱人的名字。
希恩正在呼唤着爱人。
谁的名字?爱人是谁?
——“漆”
希恩正动情地呼唤着爱人的名字,呼唤着漆的名字。
克瑞丝的手猛地一抖,性欲也如浇了盆冷水一样迅速熄灭了。
是的,希恩在呼唤爱人。是漆,而不是克瑞丝。
她怔怔抬头盯着屏幕里的希恩,良久。直到二人完事,希恩沉沉睡去。
她终于沉默蹲下抱住自己,像一个无助的孩子。
幼年时,调皮的克瑞丝也会偶尔陷入惊惶,希恩总是会及时地出现在身边安抚她。
只是这次,希恩没有出现,只剩下她无声地哭泣。
另一边,希恩抱着漆,睡得很安稳。
克瑞丝是疯,并不蠢,她清楚得很,自己早已落败。只是一直欺骗着自己,直到现在,千疮百孔的心漏尽了仅存的一点虚幻泡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