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徒 - 第6章

赵寄风只是一愣,意外地没有甩开,赵屿大喜过望。

他想,记不记得起,对他来说也已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还在他身边,他能在他身边。

他唯一的愿望,就是希望赵寄风不要死。

“赵寄风,你能不能答应我,少做那些危险的事。”

赵寄风怪叫一声,说:“你什么时候变这么婆妈?”

送赵屿进去,赵寄风便离开了。

赵屿并未真的听话,他出去过几晚,但总是碰不到赵寄风。从家佳处也无法打听出他们的行踪。

晚饭时候,赵屿跑去打电话,这时候排队人最少。

打到林家骏家中座机上,家佳接起来。

“咦,”家佳说,“怎么又是你?又来问我哥行踪?”

“嗯,你可知道?”赵屿说。

“我不知。”

“好吧,先这样。”

“嗳,你等等。”家佳叫住他,“你看你急得很。”

赵屿笑:“是不是还有情报?”

“有啊。”家佳笑嘻嘻地说,“怎么样,有价值,拿什么交换?”

“好家佳,有价值,送你那张最想要的黑胶唱片。”

“外加一顿叉烧饭。”

“好。”

“虽然我不知哥哥在哪里,但是今晚放学,途径码头,看见风哥同周世龙坐船走。”

赵屿问清地址。“多谢你,家佳。”

“唱片和叉烧饭不要忘记。”家佳说。

“周五晚上七点,海哥排挡见。”赵屿说。

匆匆挂断电话。

赵屿心中已有数,听说张先生去了长洲岛度假。

周五放学,赵屿回家,赵寄风还未归来,他拿出唱片走出家门。

林家佳上中学,十五岁妙龄少女,脱去校服,穿着一件黑色小皮衣,短裤,十分摩登。

“难怪你哥不放心你。”赵屿说。

“你干嘛也这样?”家佳坐下,开心地拿着唱片看。

赵屿点了叉烧饭。

吃完后,一路走回家。

半路碰见一辆黑色汽车,在他们旁边摇下车窗。

看到里面坐着的人,家佳打招呼:“龙哥晚上好。”

“家佳,阿屿,上来,送你们。”周世龙说。

赵屿只是笑笑,拉着要往人车上走的家佳:“我同家佳一起走路回去消食。”

林家佳不知道周世龙和赵寄风他们的关系已经不复从前,但赵屿是知道的,他一向讨厌周世龙同赵寄风亲近。

周世龙也对赵屿笑笑,说:“阿风应该已经在家,你们路上小心一点。”

赵屿望着周世龙的车出神。家佳叫醒他。

往楼上一看,三楼的小阳台正亮着灯。

赵屿健步如飞,心砰砰地跳,他已好几天没见赵寄风,念得紧。

打开门,看到赵寄风在与客厅没有任何遮挡的小厨房里炒菜。

他腰间系着一个黑色的围裙,一手拿着炒菜勺,一手夹着烟。

看见赵屿来了,说了句:“回来了,吃饭。”

桌上已有两个菜。

赵屿放下书包去洗手,把赵寄风炒完的最后一个菜端到餐桌上。

“住学校还适应吗?”赵寄风坐在赵屿对面问。

“不适应。”赵屿说,“潮,脏,臭,又吵又乱。”

“……”赵寄风沉默了片刻接着说,“环境真有这么差?”

“你非要问我,我说了实话你又不信。”赵屿停下筷子,语气颇委屈,“我不喜欢那里,你能让我回来?”

赵寄风哑然。

“就算我回来,你不回来,有什么意思。”赵屿低下头吃饭。

“你还安分吧,没有再出来?”

“没有。”

“嗯……你吃吧,我还有事,要出去一趟。”

赵屿抬头:“你要走?”

赵寄风站起来拿走外套。“是。”

赵屿:“我才刚回来。”

赵寄风:“又不是再也见不了面。”

赵寄风出了门,半夜都未回来。

屋里没开灯,赵屿躺在赵寄风的床上,整个人蜷缩在他的被子里。

赵寄风的味道很好闻,此刻,被子里全是他的味道。

赵屿如同吸毒一般,狠狠嗅着这股味道。

突然,他从床上起来,径直下了楼。

他不可能就这么干等着。

到了几个赵寄风常去的地方,并未看到人。

难免灰心。

“赵屿?”

突然一个声音在身后响起。

赵屿回头,发现是周世龙坐在车内同他打招呼。

“龙哥好。”

“怎么一个人在外面?”

“随便逛逛。”

周世龙笑盈盈地看着赵屿,意味深长地说:“一个人多寂寞。”

闲谈了几句,赵屿已不耐烦,一直隐忍,没有表现出来。

忍耐这点本事,对他来说,最是简单。

不知有意无意,周世龙提到晚上遇到他和家佳的事,于是顺带说了一嘴,来的时候看到了林家骏在他家附近。

赵屿看着周世龙的脸,菩萨面容,站在这儿分明像一个慈善家。

半晌,周世龙预备走,赵屿叫住他。

“不知能不能去你那里玩?”赵屿问。

周世龙笑:“家中正在开派对,都是年轻人,来上车,我送你。”

“多谢。”

赵屿坐上了周世龙的车。

果然是年轻人的派对,全是十九、二十岁的少男少女。

舞池灯红酒绿,音乐声吵得人脑袋疼。

周世龙让赵屿自己好好玩,拍了拍他的肩膀便走了。

赵屿坐在吧台,在众多酒精饮品中,选了一瓶汽水。

有人拉他跳舞,他都拒绝,他本意也并不是来玩乐。

找不到他想找的人,自然要走。

但刚刚站起来,却看到一个坐着轮椅的男人出现在前厅的拐角。

身后有一个男人推着他过来,直到走近了才叫人看清楚他的真实样貌。

确实一张好看的脸,那眸光具有很强的压迫力,不怒自威。

他穿着名贵西装,面料妥帖,这种矜贵的气质,外加坐轮椅,港城再找不出第二人。

赵屿跟着他走到外面,距离门口不远,能听到里面的音乐声,廊上也有人在走动,侍者来回穿梭。

“是你伤了他,阎封止。”赵屿冷冷地自上而下地注视着他,“我爸肩膀上的伤口,是你的人砍伤的。”

“赵寄风带人砸了我的商会,砸了我家,我只是自保而已。”阎封止说。

“你出现在这儿让人意外。”赵屿说。

“天下没有永远的敌人。”阎封止说。

“你和周世龙有了共同的利益。”赵屿嘲道。

阎封止淡淡地笑了一声,平静地说:“小子,好奇心太重不是好事,太聪明也不要轻易显露。”

赵屿面无表情。

不管怎么样,这件事要想告诉赵寄风,首先要先找到他人。

“你有见过他吗?”赵屿问。

“本尊没见过。”阎封止答。

阎封止从路过的侍者手中拿过一杯酒,示意侍者让赵屿选一杯。

赵屿犹豫着,在阎封止的注视下,拿了一瓶汽水。

侍者看了他一眼,慌忙收回视线,拿着托盘走开了。

楼下老钟屋里,麻将声此起彼伏,足有三四桌人,烟雾弥漫,进来的人只怕是不能呼吸。

赵寄风在其中一张桌子上,老钟坐他左手,阿广坐他右手,对面是二楼的邻居,一个超过三十岁的女人,一头卷发,穿着粉色衣服,漫不经心地看着手里的牌。

所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赵屿怎么也想不到,赵寄风出来后一直就在这儿,他似乎隐约听到赵屿下楼的声音。

这小子肯定是去找他,任他去吧,找不到自然会回来。

他同赵屿处境尴尬,不能将对方完全看作儿子,亦不能当做情人。

避免见面,就是避免尴尬,很麻烦,最主要是,这几天也确实忙,一直盯着阎封止这人,发现他和周世龙有接触。

家骏今夜一直守在周宅,他这人喜奢华,园子建在半山腰,大的没变,私产甚厚。

赵寄风这几年,只拿该拿的。

摸了一圈牌,阿广脸色沮丧,他挠了挠膀子,说:“我今晚运气不好。”

赵寄风单手夹着烟,抽了一口,摸到一个牌,笑了一声,把烟放在嘴里,用牙齿咬着烟蒂,把面前的牌推出去。

“胡了。自摸。”

三人异口同声:“又胡?!”

“不是吧?一把没赢。”阿广说。

“风仔,你怎么一直胡啊?”老钟说。

“是不是出千啊你!”对面的女人拍了下桌子。

赵寄风叼着烟洗牌,眼睛半眯,口齿不清道:“喂,别胡说啊,出千会让你们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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