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堕落王国的“日常”,并未持续太久。
因为一股更为原始、更为庞大的力量,已经酝酿到了极致,即将破茧而出。
“唔……啊……我的王……”
一直斜倚在躺椅上的母亲,突然发出了一声痛苦的闷哼。
她那堪比山峦的巨大孕肚,开始了剧烈的、有规律的痉挛。
每一次的收缩,都让整个王座大殿的魔力为之沸腾。
墙壁上镶嵌的幽蓝晶石光芒狂闪,地城深处,那些被圈养的、用于繁殖的低级魔物们,全都匍匐在地,因为感受到了这股至高的、源于血脉的威压而瑟瑟发抖。
时候到了。
我的妹妹,这个由堕落女神与新生魔王结合而诞生的、真正的“深渊公主”,即将降临。
“莉莉丝。”我向侍立在一旁、正在用一根天使的腿骨剔着牙齿的女儿下令。
“在,父亲。”莉莉丝优雅地行礼。
“清场。除了我们家人,我不希望有任何‘杂物’,打扰到你妹妹的诞生。”
“遵命。”
莉莉丝的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的杀意。
她转身,如同女王般扫视着大殿内的“陈设”——那些已经彻底沦为工具的女奴们。
随着她一个响指,强大的暗影之力瞬间发动。
无论是正在为我们“生产”怨念之晶的“冰火双华”,还是在角落里履行“马桶”职责的“圣枪马桶”,亦或是其他几个工具人,她们的身体都被无形的、无法抗拒的力量包裹,然后被毫不留情地“塞”进了墙壁之中。
黑曜石的墙壁如同液体般将她们吞噬,只在表面留下了一个个栩栩如生的、保持着她们各自最屈辱姿态的女性浮雕。
她们并没有死,只是被暂时“收纳”了起来,成为了这座宫殿的一部分。
唯一被留下的,是我身下的“玉座肉穴”阿纳斯塔西娅。
因为她本身就是王座的一部分,无法被移走。
此刻,她正因为感受到了那股即将诞生的、纯粹的皇者魔气,而吓得浑身筛糠,穴口不受控制地收缩,为我这个“国王”的“龙椅”增添了几分异样的“按摩”体感。
清场完毕。莉莉丝来到我的身边,与我一同,守护在我们的母亲身旁。
“啊啊啊——!”母亲的宫缩越来越剧烈,她抓着身下艾拉的头发,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艾拉这个“肉垫”痛得浑身抽搐,却连哼都不敢哼一声。
这一次的诞生,与莉莉丝那次截然不同。
没有血腥的撕裂,没有暴力的剖腹。
当母亲的阵痛达到顶点的瞬间,她那被改造过的、神圣与堕落共存的子宫颈,毫无征兆地、无声无息地,向内里……塌陷了。
是的,塌陷。
她的产道,没有向外扩张,反而像一个被刺破的气球,向内坍缩,形成了一个深不见底的、不断旋转的、散发着纯粹虚无气息的黑暗漩涡。
仿佛她的子宫,在这一刻不再是身体的器官,而是直接连接了宇宙诞生之前的、那片名为“深渊”的混沌本身。
一股漆黑如墨、粘稠如原油的液体,从那漩涡中缓缓流出。
那不是羊水,而是最本源的、未经稀释的混沌魔力。
这些液体滴落在黑曜石地面上,发出“滋滋”的腐蚀声,空间都在其周围发生了轻微的扭曲。
然后,在那深邃的漩涡中心,一个身影,缓缓地“浮”了出来。
她没有发出婴儿的啼哭。
她出现时,整个神殿的光线,都被吞噬了。绝对的黑暗与死寂,笼罩了一切。
这是一个看起来约莫十岁左右的小女孩。
她有着一头如同最纯粹的黑暗凝聚而成的、长及脚踝的黑色直发。
她的肌肤,呈现出一种病态的、毫无血色的苍白,仿佛万年不见天日的古老尸骸。
她赤裸着身体,四肢纤细,看起来弱不禁风。
但当她睁开眼睛的瞬间,我、莉莉丝,乃至我的母亲,都感到了一阵源于灵魂的悸动。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啊。
她的眼眶里,没有眼白,也没有瞳孔。
只有两团如同微缩星云般、缓慢旋转的、燃烧着紫色火焰的混沌。
在那双眼睛里,我看到了星辰的诞生与毁灭,看到了时间的起始与终结,看到了万物最本质的、名为“熵”的法则。
她不是战士,也不是刺客。
她是……魔法本身。是混沌的具现化。
“……妹妹?”莉莉丝看着这个与自己截然不同、散发着恐怖气息的妹妹,试探性地叫了一声。
新生的小女孩,将她那双燃烧着混沌火焰的眼睛,转向了莉莉丝。她没有说话,只是歪了歪头,似乎在理解“妹妹”这个词的含义。
然后,她将目光投向了我。
“……父……亲……”
她发出了第一个音节。她的声音,不似莉莉丝那般清脆,而是带着一种空灵的、仿佛无数声音重叠在一起的诡异回响。
“你的名字,叫‘厄里斯’(Eris)。”我赐予她这个在古老神话中,代表着“不和”与“混沌”的女神之名。
“厄……里……斯……”她重复着自己的名字,似乎很满意。
就在我们这个畸形的恶魔家庭,迎接新成员的温馨时刻,一个不速之客,毫无征兆地降临了。
“轰——!”
一声巨响。王座大殿那坚不可摧的穹顶,被一道从天而降的、粗大无比的金色光柱,悍然洞穿!
无数的碎石落下,却在靠近我们时,被厄里斯周围那无形的混沌力场分解成了最基本的粒子。
光柱散去,一个身影,悬浮在被击穿的穹顶破口处,俯瞰着我们。
那是一个……天使。
一个六翼天使。
他(或者她)的身形无比高大,身上穿着由纯粹圣光编织而成的、流动着符文的金色铠甲。
背后三对巨大的、洁白的羽翼,每一次轻微的扇动,都会洒下无数圣洁的光点。
他没有具体的五官,脸上覆盖着一个光滑的、没有任何表情的金色面具,但我们都能感受到,那面具之下,投来的是何等威严、何等愤怒、何等憎恶的目光。
他手中,握着一柄燃烧着白色火焰的、由光构成的审判之剑。
“堕落者——阿斯塔蒂(Astarte,我为母亲起的名字)!”天使的声音,如同万千唱诗班的合鸣,庄严、洪亮,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审判意味,“你竟敢与深渊的子嗣结合,诞下如此污秽的孽种!以至高神的名义,我,炽天使‘拉斐尔’(Raphael),在此宣告——你的罪,当以永恒的湮灭来洗涤!”
他举起了手中的火焰之剑,整个地城,都因为那股纯粹到极致的、与我们格格不入的神圣能量而开始震颤。
我的母亲,在生产完厄里斯之后,显得极为虚弱。她看着曾经的“同僚”,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但更多的是不屑与嘲弄。
“父亲。”莉莉丝向前一步,手中光枪暗镰同时显现,战意高昂,“请允许我,去撕下他那虚伪的翅膀!”
“不。”我按住了她的肩膀,微笑着摇了摇头。
我将目光,投向了我那刚刚出世、甚至还没来得及穿上衣服的、小小的二女儿。
“厄里斯。”我轻声呼唤。
“在,父亲。”厄里斯仰起她那张苍白的小脸,用她那双燃烧着混沌星云的眼睛看着我。
“看到天花板上那个,亮闪闪的、很吵的虫子了吗?”
“……看到了。”
“那是你的‘玩具’。也是……你的第一顿‘辅食’。”我微笑着说,“去吧,让我看看,我的女儿,胃口如何。”
“……好。”
厄里斯点了点头。
她没有像莉莉丝那样爆发出惊人的气势,也没有召唤任何武器。
她只是缓缓地,向着天空中的炽天使,伸出了她那只纤细的、苍白的小手。
“亵渎!”炽天使拉斐尔显然被我的态度激怒了。
他不再言语,手中的火焰之剑,化作一道足以净化整个国家的金色流光,向着小小的厄里斯,直劈而来!
面对这毁天灭地的一击,厄里斯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她只是张开了她那樱桃般的小嘴,然后,轻轻地……一吸。
接下来发生的一幕,超出了所有神明与恶魔的理解。
那道足以蒸发山脉的金色剑光,在距离厄里斯还有数十米的地方,突然开始扭曲、拉长,仿佛被一个无形的、无法抗拒的引力所牵引。
剑光的前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黯淡、稀薄,最终化作最纯粹的光粒子,如同溪流入海般,被厄里斯那小小的嘴巴,尽数吸了进去!
“嗝~”
厄里斯吞下这道攻击后,甚至还打了个小小的饱嗝。她那苍白的脸上,泛起了一丝微不可查的红晕,似乎对这顿“开胃菜”的味道,还算满意。
“……什么!?”天空中的炽天使,第一次发出了不敢置信的、充满了震惊的声音。他的神圣攻击,竟然……被“吃”了?
“味道……还不错。”厄里斯舔了舔嘴唇,似乎有些意犹未尽。
她抬起头,用她那双恐怖的眼睛,锁定了天空中那具由纯粹圣光构成的、能量的集合体。
“但是……我还没吃饱。”
她的话音未落,她的身影,便从原地消失了。
下一秒,她已经出现在了炽天使拉斐尔的身后,像一只小小的树袋熊,趴在了他那巨大的、散发着光与热的后背上。
“滚开!污秽的东西!”拉斐尔怒吼着,身上爆发出太阳般的光芒,想要将这个附骨之疽净化掉。
然而,厄里斯只是张开嘴,对着他那由圣光构成的、坚不可摧的后背……轻轻地咬了一口。
“咔嚓。”
如同咬碎一块饼干。
“啊啊啊啊——!”
炽天使拉斐尔,发出了凄厉的、充满了痛苦与恐惧的惨叫。
他的后背,他那由纯粹能量构成的“神体”,竟然被那个小女孩,轻易地咬下了一大块!
黑色的、如同深渊般的“蛀洞”,出现在了他的背上,并开始迅速蔓延。
厄里斯则像是在品尝什么美味的糕点,小口小口地、优雅地,啃食着这个强大的炽天使。
她没有用任何魔法,也没有用任何技巧。
她只是在……“吃”。
这个过程,只持续了十几秒。十几秒后,天空中的光芒,彻底熄灭了。
厄里斯缓缓地,从空中飘落下来,回到了我的身边。她的脸上,带着一丝满足的红晕。
她张开嘴,吐出了一件东西。
“噗。”
那是一根完整的、依旧散发着淡淡光辉的、金色的天使羽毛。
“父亲。”她抬起头,用她那双混沌的眼睛看着我,声音里带着一丝期待。
“这个,不好吃。”
“还有……别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