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压掉到50了！已经休克了，快补液！”

“强心剂和血管活性药物都拿来！”

………

弗兰茨的意识逐渐模糊。

他的眼前，渐渐浮现了当年遇见奥米茄的经历。

自从父亲死后，他开始选择钻研脑科学。

脑机一度被他认为是人脑的未来，但最终因为技术问题而放弃。

他发表了大量论文，包括记忆产生的研究、意识的本质等等，为医学界开辟了新视野。

在神经突触之间传递的电信号，于错综复杂的排序之下，成为了人类的意识。

弗兰茨产生了一个想法——如果能够改变电信号的传导，是否就能改变甚至储存记忆呢？

这个无稽之谈的想法并没有像以往一样被人接受，因为没有任何材料能够用以实验验证。

弗兰茨一直在孤独中探索着。

不被人理解、无人赞同。

转折点在2057年，泰坦降临。

弗兰茨的医学与科研事业被迫终止。

为了保障自己的事业能够继续延续，他向世界树公司投递简历，顺利入职成为医疗部的主管之一。

2058年的某天，奥米茄找到弗兰茨。

“你觉得，人类的肉体是必要的吗？”

奥米茄的第一句话是这个。

弗兰茨感觉到一阵激动冲上大脑，几乎晕厥。

他兴奋地向奥米茄阐述了自己的想法。

肉体不是必要的，肉体只是累赘，人的意识至高无上——终于能够有人理解了自己。

“你的研究和我的倒是很相似，我读过你的文章，很欣赏你。要不要来我这干活？”

奥米茄笑着拍了拍弗兰茨的肩膀。

弗兰茨的泪水喷涌而出，恨不得当场跪倒在地。

“我个人一直以来有个问题，你说，人类变成异化人之后，意识去了哪里？”奥米茄问道。

“异化人…的意识？”弗兰茨从未想过这个问题。

“不管多么人畜无害的人，变成异化人之后都会凶暴至极，这是为什么呢？”

“这个…跟狂犬病或者精神分裂一样，脑部发生了病变而已吧。”

“弗兰茨，你想得不够深。泰坦物质、成年病都是我们人类未曾接触过的，不要用常理去推断。”

“是…是的，万分抱歉！”

奥米茄的眼睛看向办公室窗外。

“我们最近抓了几只异化人，也做过点实验，你猜怎么着，居然有异化人会小声地念叨着人类的语言。”

“那几个异化人就送你了，说不定对你的脑科学有点帮助，弗兰茨。你要好好打开视野。”

弗兰茨从那时起，便决定要永远跟随这个伯乐。

对于异化人大脑的研究，在2059年初有了进展。

研究者将异化人大脑解剖后，发现结晶样物质已经布满了大脑内部。

“它们的神经信号…是怎么传导的…”研究者无不愕然。

就是这个——！！

弗兰茨似乎看到了曙光。

他将异化人脑内的结晶收集起来，分解成不同大小的粒子制备溶液，然后注射入小鼠大脑。

小鼠出现了非常多有意思的反应。

有疯狂攻击同类的，有变得木讷的，还有陷入沉睡状态的。

弗兰茨测试了每种小鼠的脑电图，陷入沉睡状态的小鼠、脑电图却异常活跃。

“我还以为都昏睡过去了呢…”研究伙伴说道。

“拿去跟正常小鼠的脑电图对比一下。”弗兰茨如此指示。

实验有了一个令人震惊的发现。

沉睡状态的小鼠，脑电图的波形和正常小鼠在活动时的波形高度相似，包括进食、奔跑。

弗兰茨有了大胆的猜测——沉睡的小鼠，在某个意识世界中进行现实世界的活动。

为了进一步验证，他将实验对象换成了人。

一切实验伦理都无需在意，奥米茄早已将申请流程摆平了。

这种无视伦理的研究进展神速。

最终，弗兰茨确定了——成为异化人的人类，原本的意识被储存在脑部的大量结晶中。

既然如此，人类的意识转移和储存就有了可能。

也就是这时候，控制人脑的药剂变成了副产物被制造出来。

“弗兰茨，你果然是万中无一的天才。你的理想只有我能理解，让我们一起携手共进，如何？”

奥米茄的话让弗兰茨浑身颤抖，他仿佛看见了自己当年那个令人尊敬的父亲。

“听说你最近研究的一种药剂，能让人逐渐失忆，甚至被控制…你想想，能不能把这种药剂做成能随时注入人脑的东西？”

弗兰茨惊呆了。“奥米茄大人…您这是要…？”

奥米茄紧紧握住弗兰茨的双手：“董事会的人是不能理解你的，只有我才能。为了我们共同的梦想，必须要除掉他们才行。到那个时候，你的研究会畅通无阻、你的理想将会成为世界的共识！助我一臂之力吧，弗兰茨！”

弗兰茨在这一瞬间，恨不得叫奥米茄一声父亲。

利用异化颗粒的溶液来控制人脑并非不可能。

当颗粒与神经突触结合之后，通过电信号让它们以一定的方式振动，就可以实现人类意识的操控。而电信号可以由大脑植入的芯片发出。

在没有电信号的激活之前，被注入大量异化颗粒的人将会变得毫无自主意识。

大概意识已经被储存在了另外一个世界。

理解了这个原理后，操纵人脑和编程无异，只不过是输入特定的命令，让目标做出特定的行为而已。

但关键在于，想要董事会的人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吸入药剂，不可能直接给他们的大脑来一针。

经口摄入的话，在胃酸那一步就会让异化颗粒失效。

经呼吸道摄入则难以穿透肺泡，大量异化颗粒会随呼气排出。

直接注射入血才是最优选择。

弗兰茨让奥米茄分配了大量的技术人员，一种注射装置就是基于这种想法开发的。

纳米机器人——装载异化颗粒，在接触人体的一瞬间能穿透皮肤入血，而后穿透血脑屏障，最后让异化颗粒靶向乙酰胆碱受体，留在血中的载体则被特定的酶所分解。

研发的过程极其艰难，为了掩人耳目，奥米茄为弗兰茨建造了一座远在污染区的地下研究所。

所内的天花板和墙壁被混合了一定的泰坦物质，能够有效阻挡“雪”的进入。

弗兰茨将地下基地的管理交给了自己的弟弟——史塔克。

史塔克并非原名，同样也是为了掩人耳目而用的假名字。

同时，史塔克也是第一个被植入芯片的实验体。

实验体不止一人，大量的拾荒者、流民、甚至一些落单的郊狼和降临团都变成了植入芯片的对象。

他们被弗兰茨称为“人偶”。

在奥米茄的建议下，“人偶”分散在零区各地，也包括世界树内部，有的甚至组成了根据地。

这就是日后人偶军团的来源。

“我的想法是，用你这种药剂，让董事会高层都变成不会说话的傻子。”奥米茄说道。

“明白了，奥米茄大人。”

“但是，必须要让他们同时出现这种症状，否则唯一没有问题的我就会被他们反击。到时候就可以对外报道这群老不死的东西都得了老年痴呆，我就能顺利上位。”

为了达到这个目的，药剂的分量必须充足。

然而，在一切准备完成之前，奥米茄出事了。

奥米茄死在了耶洛沙，是被世界树其他董事会的人杀死的。

弗兰茨痛哭了一夜，对他来说，这无异于第二次失去了父亲。

率属于奥米茄的员工都被世界树所清除，弗兰茨因为没有正式加入奥米茄麾下而逃过一劫。

奥米茄死后，其余董事会成员出逃，以陶为首的新董事会成立。

如此一来，攻击目标就只剩下陶一人，剩下的只需要把药剂运送进世界树就可以了。

但没有了奥米茄的员工，无论是运输材料还是隐藏痕迹都变得极其困难，并且纳米机器人的制作也无法跟上。

那个突然从空间站回来、一回来就获得了众多天启者信任的男人——分析员也值得注意。

为了能够继续偷运纳米机器的制作材料出去，弗兰茨用手头的药剂把小部分的世界树员工变成人偶。

每当轮到这些人偶管理监控和通讯时，他就会命令其他人偶偷运货物。

变故又一次发生。

史塔克不知为何被抓住了，还透露出了奥米茄的名字。

这个情报是从某个人偶管理的终端得到的。

“那个家伙…平时就疯疯癫癫，没点定性！！居然把情报透露出去了！早知道就别留情，把他完全变成人偶才对！！”

弗兰茨在实验室里踢翻了许多仪器，发泄愤怒。

为了不让史塔克透露更多情报，弗兰茨给史塔克脑中的芯片激活电信号，让他成了疯子。

“可恶，可恶，可恶！！那个分析员…坏我的好事！！”

从公司内的监控和通讯记录可以确定，分析员已经怀疑公司存在内鬼了。

既然如此，就将计就计…！用人偶把他引到错误的地点——比如自己的人偶根据地，然后把他消灭掉！

明明亲眼看到分析员跟上了作为诱饵的人偶……

明明听到了他和情报官讨论的各种计划……

为什么，最后那个分析员却没有中计呢……

在不甘和疑问之中，弗兰茨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