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班,楚凡径直去了附近的银行自助机。他输入了生日六位数密码,屏幕上立刻跳出一个数字:余额 53,275 元。
他没多犹豫,直接提了两万出来,神色平静得很。
这本就是他自己的钱,何况眼下卡里所剩不多,再不取出来,总不能顿顿吃泡面过活。
他现在得开始为自己打算了,不能再像之前那样混日子,也不想过那样的日子。
从银行出来,他拐去了电脑城,挑了一台中规中矩的笔记本,又顺路带了一堆《公安专业知识》《刑法》《申论》《行测》这些公务员教材。
回到家,他随便炒了两个小菜,把饭扒拉完,便在桌上摊开书本,打开网课,专心学了起来。
他昨天在林家说要考公务员,可不是信口胡诌。他的确想考,而且只想考刑警。
上一世他就是干这个的,虽说是缉毒方向,但本质还是刑警出身。
哪怕云州市离边境线远得很,毒品渗透不深,但只要穿上那身警服,就是正义本身。
更何况,他有经验,有积累,这条路于他而言,比谁都顺。
距离国考,还有整整一个月。
时间不长,却也不算短。以他的底子,全力以赴的话,足够了。
这段日子,他一个人住在外头,起初确实有些清冷,但也无妨,他早就习惯了。前世的日子更苦,他挺过来了,这点寂寞算什么?
一个月里,宋知遥没有打来过一个电话,像是他从未存在过。
倒是小姨子宋知语打来了几次,只不过语气依旧吊儿郎当,甚至还偶尔冷嘲几句,仿佛彻底忘了那晚的事。但楚凡没说破,心中也没起波澜。
沈茹兰,他的岳母,也打过几次电话,语气温和,说得都是“在外生活累不累”“钱还够不够用”这类话题,是一个长辈应有的关心。
还有林瓷。
起初她在电话那头还时不时怼他几句,话也不多,态度不温不火。但过了些日子,她又恢复那冲对楚凡不设防的蠢蠢的萌妹子。
有时候楚凡甚至都分不清,这丫头到底是真的天然呆,还是故意的。
很快,时间到了七月,国考如期而至。
楚凡报考的是:云州市公安局·刑警支队·技术侦查大队。
他像个普通考生一样,埋头刷题、做模拟,稳稳熬过了这一个月。
结果出来后,他笔试成绩一骑绝尘,排名全市第一。
一周后,他如约前往技术大队参加复试和政审。整个过程顺利得出奇。
答题思路缜密、技术专业精准,甚至连面试官都忍不住在打分表上写下了一句:“具备破格提拔潜力”。
直到政审阶段,负责档案核查的干部翻阅着资料,忽然“啪”地合上了卷宗,皱着眉低声惊呼:“等等……楚凡?妻子宋知遥?这不是咱市委宋书记的女儿吗?”
话音刚落,在场几人面面相觑。
那名政审干部正要开口再说点什么,就被旁边一个沉稳中年人按住了肩膀。
“材料给我看看。”
说话的人是技术侦查大队现任大队长,柳秉干。五十出头,出身刑侦系统,年轻时和宋承澜一起在部队里当兵,宋承澜那时还是他的班长。
柳秉干看完楚凡的全部档案,眉头紧锁,半晌无言。
随即将那份卷宗小心装进文件袋,亲自带上了车,驱车前往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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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小时后,宋宅。
客厅内,松木薰香淡淡飘散。
宋承澜身着灰蓝色家居长衫,坐在靠窗的竹椅上,捏着紫砂壶,手法娴熟地泡着一壶龙井,神情静如止水。
院门响动。
柳秉干拎着文件袋走进来,鞋还没换,声音先到:“老宋,你这是要成仙呐,大白天茶香能飘出一条街。”
宋承澜抬眼看他一眼,手没停:“你柳队能抽空来我这坐一会儿,我当然得上点档次。”
“档次你有,我是没想到你还有心情泡茶。
”柳秉干把文件袋随手放在一旁,坐下后接过茶杯,轻啜一口,咂咂嘴。
“行啊,特供的?”
宋承澜淡笑:“不是,昨天人送的,说是他丈母娘自己炒的茶。”
“……你这人,嘴上说得淡,手底下哪样不是特供。”
柳秉干哼了一声,但语气不重,像是打趣,又像是暗意。
宋承澜不置可否,只回了一句:“你要觉得香,多来坐坐。”
两人闲聊几句,话题绕着当年的当兵的事情。
柳秉干把杯子往茶几上一放,手指一扣杯沿,笑中带着点感慨:
“真是一步差,步步差啊。你说我,当年跟在你屁股后头跑任务的时候,你是班长我是兵。那时候我看你横着走,也没觉得咋的。可谁想到这几十年过去,你直接一路干到市委书记了?”
他笑着摇了摇头,又道:“我认了,老宋,我是真不如你,你这人,心够狠、眼够毒,尤其是看人这事儿……啧,毒得很。”
宋承澜闻言挑了挑眉,慢条斯理地回道:“前面的话我收着了,后面这句……什么意思?”
柳秉干撇嘴一笑,嘴角勾着几分嘲讽:“还跟我打太极呢?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
他说着,指了指旁边那份档案袋:“你女婿楚凡,以综合成绩近乎满分考进了我们支队刑侦科,这几年,别说我们技术侦查大队,就是整个云州公安系统,都没出过这么硬的苗子。”
“什么!”
闻言,宋承澜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道:“你是说楚凡考进了你们支队?还是以高分的情况考进去了?“
“不是『考进去了』,是踩着我们支队的天花板进去的。”
柳秉干一字一句道,“我一开始还以为哪个省厅的技术骨干来支援,结果一查名字,楚凡。我这才想起来,那是你闺女的老公,当时我还参加他们婚礼来着,当时怎么没有想到。”
宋承澜盯着茶杯,沉默了片刻,消化完后才缓缓开口:
“成绩……真有这么拔尖?你们面试了?”
柳秉干点了点头,语气低稳:
“就是面试了呀,不然我还以为他走了什么关系呢!“
他顿了顿,掸了掸裤腿上的茶末,继续说道:
“我亲自坐场,和几个副队长,八个人里,只有他回答得滴水不漏。我问的是《技侦法条》里最细的漏洞问题,他不仅能接得住,还能反推案例做补充……你知道我在队里几十年,见过不少聪明的年轻人,但像他这样思路清晰、反应稳定的,我是头一回见。”
”说真的,我在刑警队这么久,就没有见过这样的人,他给我的感觉就像是一个从事多年的老刑警,我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天才,要不是知道他是你的女婿,我都想把女儿嫁给他了!”
“我走什么关系?”
宋承澜板着脸,语气故作严肃,“我宋承澜是那种人吗?”
话音刚落,柳秉干斜了他一眼,嘴角忍不住一勾。
“切,你那副样子,嘴上正经,心里都快乐疯了吧。”
宋承澜轻哼一声,低头抿茶,没接话,但耳根微微泛红,掩不住得意。
柳秉干笑着摇头,语气半真半玩笑:“说真的,这小子不显山不露水,学的路数跟你年轻时一模一样。要不是政审查家庭关系,我都还蒙在鼓里,你说你眼光咋就这么毒?这等人物都能被你捡到家里当女婿。”
他抿了口茶,忽然话锋一转:
“你要不传我点经验?我那侄女都27了,到现在连个正经对象都没有。你给我讲讲呗,哪儿能钓上这种极品人才?”
“可遇而不可求!”
宋承澜瞥了对方一眼,故作高明的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