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果 - 第4章

骨头汤的蒸汽在玻璃窗上凝成水珠,又缓缓滑落。

老王站在灶台前,盯着锅里翻滚的乳白色汤汁,手里的木勺无意识地搅动着。

他摘下滑到鼻尖的老花镜,用衣角擦了擦镜片上的雾气,重新戴上时,视线穿过朦胧的水汽,落在陈诗宁身上。

她正踮着脚,伸手去够橱柜顶层的枸杞罐子。

七个月的身孕让她的动作变得笨拙,孕妇装的棉麻布料绷紧在后背,勾勒出一道紧绷的弧线,像一张拉满的弓,随时可能折断。

老王的呼吸滞了一瞬,喉咙发紧。

我来!他喊了一声,声音却卡在嗓子里,最后变成一声低沉的咳嗽。

陈诗宁回头看他,眼睛在厨房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格外明亮。老王?她笑了笑,手还悬在半空,没事,我能够着。

老王没等她说完,已经大步走过去,粗糙的手掌擦过她的肩膀,一把抓住那个小小的玻璃罐。

他的动作太急,罐子里的枸杞哗啦一响,有几粒滚落在地,红艳艳的,像散落的血珠。

小心点。他低声说,声音沙哑,像是被厨房的油烟呛着了。

陈诗宁弯腰去捡,宽松的领口微微敞开,露出一截白皙的颈窝。老王的视线像是被烫了一下,猛地别开脸,手里的枸杞罐攥得更紧了。

老王,汤是不是要溢出来了?她突然说。

老王这才回过神,慌忙转身去关火。

锅里的汤已经滚沸,白色的泡沫涌到锅沿,又迅速塌陷下去,像某种来不及说出口的欲望,最终只能无声地消融在热气里。

他盯着那锅汤,忽然觉得胸口发闷。

……我再加点盐。他说,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又一日,艾草苦涩的香气在狭小的空间里弥漫。

老王蹲在角落的石臼前,握着木杵的手掌青筋凸起。

他机械地捣着药,臼里的草药碎屑溅到水泥地上,像散落的蚂蚁。

陈诗宁从浴室出来,拖鞋啪嗒啪嗒地响。

快要临盆的肚子沉甸甸地坠着,把棉质睡衣撑得几乎透明。

可奇怪的是,这样沉重的身形反而让腰臀的曲线更加分明——走动时布料绷紧又松弛,像潮水起伏。

老王听见她弯腰拿晾衣架时沉重的喘息。

睡衣下摆随着动作掀起,露出一截后腰,白得晃眼,像剥了皮的藕。

他猛地别过脸,手里的艾草膏一滑,差点掉在地上。

褐色的药膏沾在指尖,黏腻得像未干的血。

老王,药配好了吗?周明在里屋喊他,声音隔着门板显得闷闷的。

好、好了!

老王应着,嗓子眼发紧,像塞了团晒干的艾草。

他低头继续捣药,指甲缝里还嵌着昨天剥蒜留下的碎屑,黄白色的蒜皮碎屑混着草药的青褐色,在指甲边缘结成污垢。

这双手给周明敷过药,粗糙的指腹按着年轻人后腰的伤处;给诗宁熬过汤,切山药时故意把片儿削得薄如蝉翼;现在却因为一个不该有的念头微微发抖,木杵撞在石臼上,当的一声。

窗外的知了突然尖叫起来。老王抹了把脸,掌心湿漉漉的,分不清是汗还是药汁。

二月底的清晨,产房外的走廊还浸在灰蓝色的光线里。

周明贴着冰凉的墙壁,掌心全是汗。

他盯着产房门上那盏小小的红灯,突然听见一声啼哭——清亮的,像一柄小银勺当地敲在玻璃杯上。

周明扶着腰,一步一步挪进产房,他的视线越过护士晃动的肩膀,落在产床上的诗宁身上——她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头发黏在额前,嘴唇咬破的地方凝着暗红的血痂。

诗宁……他嗓子哑得不像自己的声音。

诗宁转过脸,睫毛上还挂着未干的汗珠。她虚弱地笑了笑,嘴角的弧度让周明心脏狠狠一缩。

看看她。诗宁轻声说,目光移向护士怀里那个小小的襁褓。

护士将婴儿轻轻放在诗宁胸前。

新生儿粉红的皮肤上还沾着胎脂,像颗刚剥了壳的荔枝。

她突然打了个喷嚏,皱巴巴的小脸拧成一团,又缓缓舒展开来。

贝贝……周明伸出颤抖的手指,碰了碰婴儿的手背。那五根细小的手指突然张开,紧紧攥住了他的食指。

她认得你。诗宁的声音带着疲惫的温柔,在肚子里就总踢你的手。

周明俯身,额头抵着诗宁汗湿的鬓角。产床边的监护仪发出规律的滴滴声,混合着婴儿微弱的呼吸。

疼吗?他问,手指轻轻抚过诗宁手腕上的淤青——那是她用力时被床栏硌出的痕迹。

诗宁摇摇头,突然抓住他的手按在自己脸颊上。周明感觉到掌心一片潮湿,分不清是汗水还是泪水。

值得。她闭上眼睛,嘴角却扬得更高,我们的贝贝……

婴儿突然发出小猫般的呜咽,诗宁立刻本能地调整姿势。这个动作牵动了伤口,她倒吸一口冷气,却还是熟练地将孩子搂得更近。

窗外,风撞击着玻璃。

周明看着妻子怀里那个皱巴巴的小生命,恍惚间觉得整个世界都在重新排列组合——从此以后,所有的痛苦与欢欣,都将以这个襁褓为中心,一圈圈荡漾开去。

贝贝的满月宴设在小区门口的福满楼。

宴会厅满屋的亲朋好友,老王也受邀来了。

诗宁穿着胭脂红的旗袍,产后正在恢复的身段比从前更丰润些。

她抱着贝贝站在窗边,阳光透过纱帘勾勒出她侧脸的轮廓。

老王端着酒杯站在角落,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

老王!周父热情地招呼,别光站着,来给贝贝送祝福啊!

老王如梦初醒,慌忙从口袋里摸出个红包。

走近时,他闻到了诗宁身上特有的味道——哺乳期女人淡淡的奶香,混着些许汗水的温热气息。

他的手指擦过诗宁的掌心,像被烫着似的缩了回来。

长、长命百岁。他结巴着说,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落在诗宁微微抬起的腿上——旗袍开衩处,隐约露出肉色长筒丝袜包裹的雪白长腿。

老王站在人群外围,看着诗宁弯腰去抱孩子时,旗袍下摆微微掀起,旗袍开衩处露出长筒丝袜的蕾丝花边。他猛灌了一口白酒,辣得眼眶发红。

老王的目光好像黏在诗宁身上——她正俯身整理贝贝的衣领,这个动作让旗袍紧绷在大腿处,肉色丝袜包裹的美腿完全暴露在他的视线里。

他的拳头在身侧攥紧,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周明还拄着拐杖,你就这样对他老婆?

可另一个声音在血液里嗡嗡作响:这几个月来你在他家当牛做马,连她一根手指头都没碰过。

他想起自己熬过的汤药、垫付的医药费,还有偷偷塞在贝贝襁褓里的长命锁。

但记忆突然被眼前晃动的胭脂红旗袍撕碎——那蕾丝袜边包裹的大腿,比他去年在老家杀的那头羊还白嫩。

老王又倒了杯酒,这次洒了一半在衬衫前襟。

宴席将散时,宾客们三三两两围着迎宾台逗弄贝贝。

诗宁站在摆满礼物的长桌前,细心地整理着收到的贺礼——把毛绒玩具装进手提袋,将银手镯收回锦盒,为会唱歌的布书装上电池检查。

老王站在三米外的窗边,手里攥着半杯没喝完的白酒。

他的目光死死黏在诗宁身上——她正俯身去够桌角的一个礼盒,这个动作让旗袍紧绷在大腿处,肉色丝袜的蕾丝边从开衩处完全显露出来。

他的视线像沾了油的钩子,一寸寸从诗宁的脚踝爬到后颈。包厢里嘈杂的笑声突然远去,耳边只剩下自己越来越重的心跳。

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酒杯里的冰块不知何时已经融化。

那双腿要是缠在腰上会是什么滋味?

老王的呼吸粗重起来。

他想象着自己一把将诗宁按在堆满礼物的长桌上,撕开那件碍事的旗袍。

她的挣扎只会让蕾丝袜边磨得更诱人,而他会用粗糙的大手捂住她的嘴,免得惊动了隔壁包厢的宾客。

周明那个残废能满足你吗?他在心里嗤笑,老子能让你三天都下不了床。

脑海里,诗宁的呜咽和婴儿的啼哭混在一起,却只让他更加兴奋。

他幻想自己掐着她柔软的腰肢,在她雪白的皮肤上留下青紫的指痕,就像他给货物打包时勒紧的麻绳。

老王?周父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要不要再来一杯?

老王猛地回神,这才发现自己的裤裆已经支起了帐篷。他慌忙用酒杯挡住,咧嘴露出一个僵硬的笑:不、不了,明天还得早起送货。

当诗宁起身时,老王已经恢复了那副憨厚表情。他低头看着杯中浑浊的酒液,轻轻晃了晃。

没人注意到他悄悄踩住了诗宁掉落的一枚珍珠发卡。

回到公司宿舍,老王躺在铁架床上,盯着天花板的水渍。那团霉斑像极了诗宁旗袍开衩处露出的蕾丝花边。

手指偷拿回来的珍珠发卡上不断摩挲着,他想起今天满月宴上,诗宁弯腰时绷紧的腰臀曲线。

隔壁床的工友鼾声如雷,他摸出手机,相册里存着偷拍的背影——诗宁推着婴儿车的,踮脚够货架的,每一张都让他的呼吸粗重几分。

四十九岁的丧偶老男人,还想吃天鹅肉?

他扇了自己一耳光,却在疼痛中更兴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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