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埃及亲姐弟]尼罗河眼泪 - 第8章 太阳仍旧升起

……

无论生死,我都是奥西里斯。

我进入,并通过你重现。

我在你中衰退,我在你中成长。

我在你中倒下,我身侧倒下。

众神住在我的身体里,因为我成长于——供奉尊贵者的五谷中。

我覆盖着大地,无论生死,我都是大麦。

我不会被毁灭……

……

新的一天,太阳仍旧会升起。

伊西多鲁斯放假了,因为她的父亲母亲都回亚历山大,这是他们一家人第一次团聚的日子。

哈普阿蒙说梅尔图特也跟着母亲回来了,她弱弱地问梅尔图特又是谁。

哈普阿蒙无奈地回答她蠢到爆炸的问题:“是我们的妹妹。”

伊西多鲁斯:“……”

伊西多鲁斯:“我说我刚才其实是听错了所以没认出来你信吗?”

哈普阿蒙捉住她发誓状的手按下来:“我知道,姐姐,你只是失忆了,母亲告诉过我们。”

“……哈普阿蒙。”提起失忆这件事她就想起哈普阿蒙之前是如何把她当陌生人的。

“怎么了,姐姐?”他又牵住伊西多鲁斯的手。

“你当时是不是故意的?”

“什么故意的?”他无辜。

“你是不是根本不想和我玩。”伊西多鲁斯幽怨地盯着他,“如果我没主动和你聊天,你是不是就不会和我说话?”

哈普阿蒙梗了半天,嘟囔着回了一句:“我以前一直这样啊……”

“我没有不想和你玩,我、我只想和你玩,只有你和我玩,他们都不喜欢我。”

他好像说了什么了不得的重男发言。

伊西多鲁斯为她看起来解释得快要哭的弟弟屈膝捧起他的脸,左看看又看看,真的很委屈,眼角挂着泪珠。

她为他擦掉眼泪抱住他哄他:“没关系呀,就算别人不和你玩你还有我,就算别人不喜欢你你还有我,我们是姐弟,我们永远都会在一起。”

“我很高兴当时你能主动保护我,就是那晚。”

“……其实是你先注意到我。”

伊西多鲁斯微笑:“所有感情的伊始都源于好奇、在意、向往,目光所在之处。”

——那其实就是爱情。

哈普阿蒙慢慢睁大眼睛,瞳孔震颤,他紧紧环上姐姐的脖子,毛茸茸的脑袋窝进她的肩颈,玫瑰花一样的嘴唇轻轻贴了一下她裸露的皮肤处。

接风家宴如期而至,她和哈普阿蒙坐在母亲旁边。

伊西多鲁斯对托勒密三世的第一印象是一个,比较……和蔼可亲的中年男人,他毫无特色,在美得醉心的母亲身旁衬得他有些普通,他们交换完一个吻后,托勒密三世拥抱了一下她的女儿:“我很抱歉,孩子,听说你差点被河夺走生命,生了场大病失去记忆,哦!荷鲁斯保佑你!我最骄傲的女儿,像伟大的奥西里斯一样战胜了死亡。”

即使看不见奥西里斯祂的名讳依旧像鬼一样缠着她,她僵硬着身子回抱了托勒密三世,他身上的香水味熏得她一晚上没吃几口饭,哈普阿蒙还一直在餐桌下偷偷和她牵手,她还要应对父母的学业考察。

而年幼的梅尔图特一直被奶妈喂饭。

“怎么样,小伊西多鲁斯今后准备学习什么学科?”

“政治学?还得加上哲学,天文学怎么样?射箭也要提上日程,不可以再偷懒了。”伯伦尼斯吃着餐后水果为她提供建议。

伊西多鲁斯点头:“我已经和政治学老师约好了,哲学老师也问过我要不要继续跟他学习。”

“天文学让那些祭司学就好了,她学这个干什么,政治学和经济学都学,她将来可是要治理埃及,不能被这些贵族和祭司牵着鼻子走。还得学一门乐器,学什么?竖琴还是长笛?”

托勒密三世说着说着又偏题,跟伯伦尼斯抱怨那些总是写信向他求助的王族,还有罗马那边的慰问信——反正不是什么好信,埃及就是罗马的粮仓!

他们都惦记着这片肥沃的耕地,把埃及当成了后花园一样肆意妄为。

伯伦尼斯宛如一个完美的倾听者,她侧目微笑,频频点头同意,偶尔发表自己的观点。

三世讽刺起那些“恬不知耻”、“厚颜无耻”、“仗势欺人”的家伙,看不出来一个威严的法老嘴里能吐出那么多不带脏字骂人的话,伊西多鲁斯在几乎废话的抱怨里提取她不知道的关键信息,听着听着又开始游离。

她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到了哈普阿蒙和她牵着的手上,她觉得哈普阿蒙恨不得把他俩的手用胶水黏上,这样就能光明正大的把两个人锁在一起。

手心相接的地方甚至渗出汗,她不自在地动了动,凑到他耳边低声说:“你松开,我想洗手。”哈普阿蒙略微松了一下,转而握住她的手腕。

“……”这家伙。

哈普阿蒙学着伊西多鲁斯的样子咬耳朵:“姐姐,今晚我去你房间睡吧。”

“不行。”伊西多鲁斯想也不想拒绝。

“为什么?”

“小孩子不要多问!”真是烦死了!青春期的身体那么敏感,她感觉自己快要来月经了,整个人躁动着,无比渴望异性的安抚。

他又在用黑葡萄一样的大眼控诉她,铁石心肠如伊西多鲁斯,毅然决然捏住他的脸破坏他楚楚可怜的表情。

“哦!你看这对姐弟关系多好!”三世突然开口,伊西多鲁斯回头,看见餐桌上所有人都在望着他们。

“……”都怪哈普阿蒙!

伯伦尼斯微笑:“是啊,以前还没有这样,自从一起上学之后关系好了很多。”

托勒密三世耸肩:“那很好了,这为他们的未来打下感情基础,希望他们不会像我当时那样就好……”

三世将头靠在伯伦尼斯二世肩上,他有些皱纹的脸掩盖在浓妆后,伯伦尼斯抚弄他的脸,为他遮住流泪的眼睛。

伯伦尼斯二世听过很多遍他深夜的倾诉,她已学会娴熟地为他挡下那些不怀好意或窥探的目光,每个人都有自己解不开的结,如果放任脓疮增生,只会慢慢恶化。

如果被挑开,挤出里面所有恶心的东西,它或许还会好起来,但是伤口太过狰狞,她就是那伤口上的纱布。

她存在,她杜绝所有危险的外界因素刺激那个结。

伊西多鲁斯凝神感受这一刻,她看到父母身上那种保护者与被保护者的角色定位,她能感受到父亲的依赖,而母亲,母亲体贴的温柔,看起来有些……虚伪。

哈普阿蒙紧紧扣住她的手,她忍下痛呼,把注意力重新转到他身上,哈普阿蒙的脸色有些苍白,他说:“姐姐,我有点困了,想去睡觉。”

他捂着肚子和伊西多鲁斯离开,到了府邸她才发现哈普阿蒙浑身都是汗,他蜷缩着,以一个没有安全感的姿势把她的手锁在怀里,一只手紧紧捂着胃部。

伊西多鲁斯意识到他可能吃坏了肚子,她让人烧水烧姜汤,伊西多鲁斯掂量着自己能不能抱动他:“哈普阿蒙,哈普阿蒙,醒醒,还能走路吗。”

她用手帕为他擦去脸上的汗,他现在浑身湿透,在风里多呆一会就要感冒发烧,这个时代的感冒发烧会要人命。

“姐姐……”他努力睁开眼。

“姐姐,别离开我,我好疼。”他呜呜哭着,眼泪全擦在伊西多鲁斯手上。

“宝贝,你应该只是吃坏肚子了,没抛弃你,我抱不动你,你能自己起来走吗,或者我背你?”伊西多鲁斯马上用出许久未用的甜言蜜语绝招哄哈普阿蒙,她尝试拖起他,但是他真的很沉,主动拱进伊西多鲁斯怀里后八爪鱼一样抱住她。

“我真的好疼啊,姐姐。”他噗噜噜掉眼泪,他挪着脑袋到处闻伊西多鲁斯的味道,不肯放过一切令他安心的气息。

伊西多鲁斯哄了半天,终于把他哄到侍卫背上,就这样他还要姐姐一直和他说话,只要伊西多鲁斯沉默一会儿他就像个复读机一样一直:“姐姐姐姐姐姐姐姐……”

聒噪得很,就算是肚子痛也无法阻止他的嘴,他窝在床上喝下煮着椰枣的姜汤后终于消停了一会,她给哈普阿蒙揉肚子,哈普阿蒙枕着她的腿,抱着她的腰把脸埋进伊西多鲁斯的腹部。

他时不时就疼,一疼就哼唧,叫姐姐,伊西多鲁斯离开一会就哭,拽着她不让她走,她连洗漱都是在房间里完成的,含着蜂蜜糖顺手喂了哈普阿蒙一小块。

糖化在他的口腔中,他反复回味咀嚼钝痛中的甜蜜。

他们的体温融化成一团,花香袭人,伊西多鲁斯昏昏欲睡,她有一搭没一搭地为哈普阿蒙捏后颈,放松他僵硬的脖子,织物窸窸簌簌,被他一再抓皱又松开。

呼吸粗重,埋在衣物里遮掩,他时不时偏头换气,让氧气丰盈肺部,好让他不被憋死在温柔乡里。

他不想让呼吸打扰此刻的安宁,这是他想要的一切,一个满眼都是他的亲人,亲密的肢体接触,毫无节制的索取也没关系,永远被放在心上。

他的病痛不是麻烦,不是折磨,而是可以被好好呵护。

他放缓呼吸,侧头仰望姐姐的脸,祈求神把时间停留在这一瞬间,他从未有如此幸福的时候。

她远比神伟大。

哈普阿蒙睫毛轻颤,聆听她的呼吸声安稳入眠。

侍女叫醒两人的时候姐弟俩正在床上四仰八叉呼呼大睡,伊西多鲁斯占了大部分床,哈普阿蒙在她腿边蜷缩着,看起来很可怜。

侍女用埃及语感叹一句:“果然姐弟关系很好啊,永远最听姐姐的话,睡觉也在一起睡。”

伊西多鲁斯醒了,视线里放大的哈普阿蒙像个没心没肺的小狗,看见她醒来一边喊着“姐姐”一边扑到她身上,预想中的重击没有来,他撑在姐姐身上,轻而珍重地落下一吻,在她的脸颊上。

“日安,姐姐,我好爱你。”

——你分得清楚爱吗,亲人之爱,朋友之爱,怜惜之爱,激情之爱;你分得清吗,她与你流着一样的血,共享这份血脉带来的生命,分享所有的喜悦和心脏悸动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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