彦卿还是第一次知道,从那用来消磨时间的说书摊走上一段路程,会有这么一片雅致清幽的小庭院。
几近圆满的明月高悬于天,未有云层遮挡,自是月明风清,树叶沙响,清池涟动,若非来者不善,他说不定还真有兴致赏一赏这难得的美景。
彦卿眨也不眨地盯着小湖中的亭子,那与记忆中无二的身影顿时令少年加快了几分呼吸,他强忍着激荡心绪,看向那比月色更美几分的白发女子。
幽深的蓝色与黑色交织而成的衣装包裹着她纤细匀称的身体,于纹路外缘镶就的金边,在内敛中透着几分华丽与高贵。
浅蓝色纱裙自衣装下摆延伸而出,轻盈灵动,半遮着女子浑圆修长的大腿,每有晚风吹拂,纱裙翩飞之间,甚至还能窥见丰腴腿根中的点滴春光。
黑色长靴裹着女子笔直小腿,她并不能算高挑,比例却修长优美,踩着高跟时,更显出摄人心魄的冷艳气质。
相比之下,她那高耸饱满的胸脯要更加符合其成熟的气质,抹胸半裹之下,露出胸口大片无暇的白皙肌肤,被托捧着的乳肉如沃雪般莹润绵软,一道幽邃乳沟延伸进衣装,剔透如玉的雪肤之下,隐约可见些许细细的青筋。
女子转过身来,胸前丰乳荡起一阵叫人心颤的肉浪,在那不容侵犯的清冷气质衬托之下,竟显得有些淫靡勾人。
湖蓝色的丝绸手袋裹着女子雪白藕臂,仅露出圆润光滑的香肩,恰是身上裸露的小片肌肤,更叫人想一览女子那无遮时的雪润胴体。
柔顺白发映着皎洁月光,女子对着彦卿的方向,那脸蛋之上却以黑色束带遮住了眼眸,饶是如此,仅凭这精工雕琢般的琼鼻,莹润娇俏的樱唇,以及弧线柔和精致的脸蛋,也足以断定这是位绝美的女子了。
更何况,彦卿早已知晓她未有眼罩遮挡之时是何倾国倾城的模样。
少年嘴中吐出一口寒气,右手五指下意识地握拢,不时发出轻微的颤动——仙舟远未到气温下降的时节,这武艺高强的剑痴更不至于抵不住些许寒冷,真正让彦卿有所表现的,只是那位随性而立,亭亭风姿之中却又瞧不出任何破绽的女子。
传说中的云上五骁,有着【无罅飞光】之名的剑客,若非是这般人物,又怎么配让名扬罗浮的天才少年心绪激荡,恨不得拔剑而战?
只是现在却不是乘兴而战的时候,彦卿偶尔年少冲动,却也不至于学不会教训,他心中暗叹一声,觉得在女子如此明显的“挑衅”相邀之下而来,还是缺欠了考虑。
‘她到底想做什么呢……要是还能见到将军的话,大概又要被教训了。’
“镜流……”呢喃着女子之名,彦卿提着渐渐轻快语气,却是毫无深入庭院的意思,“……大姐姐,这么晚了还在外面闲逛,可不太好呢?”
“呵。”
镜流似是发出轻声嗤笑,她抬起手臂,彦卿此刻才发现她手中捏着的小杯,那小手穿着丝织样的黑色手套,纤长手指捏着杯身轻轻摇晃,清冽酒香从中透出,而后被她仰首饮尽。
女子柔软的樱唇贴着杯壁,溢出一滴澈净的酒液,反射着月华的液滴流过她光滑脸蛋,顺着那华美的脖颈,径直落入了沁着冰昙幽香的雪乳缝隙之中,而雪白喉咙起伏之下,剩余酒液已经流入了女子胃中,似是美酒滋味出众,她那透着淡粉的精致脸蛋上,很快便浮现两抹动人的红晕。
衣装的正面,贴着女子光滑小腹位置而缝的圆镜上,漆黑如墨的色彩散去,变为光泽柔和的白色,好似日月交替。
“何必这么提防呢,小弟弟?”镜流将杯子放下,她走出亭子,完全站在了明亮月色之下,“重回故地,游览一番现今景色,不也正常?”
那樱唇因酒液润泽而多了几分娇艳欲滴,彦卿沉默以对,总觉得镜流话语中有几分调笑之意,但脸上却依旧是清冷模样,看不出半点波动。
“你也不用这么紧张,毕竟我之后就会去自首。”
“是吗……叫人惊讶的事情还真是一件接着一件呢。”
彦卿露出狐疑之色,显然是觉得镜流还有什么藏在心中的算计。
“当然,之后的事情与小弟弟你也没什么关系,至少今晚你可以放心地回家睡觉。”
“……还真是毫不掩饰啊。那么,大姐姐特意邀请我来这里,又是有什么打算呢?”
“顺着我的剑气而来,如今又不肯离去。难道真正该问的,不是小弟弟自己吗?”
“……”
庭院中似乎刮起了肃杀寒风,镜流脚下的木桥响起咯吱声响,凝实的冰屑纷乱飞远,晶莹冰霜在清澈池面蔓延,皎洁月色之下,镜流的眼罩化作残冰消散,露出了她那勾人心魄的赤色眼眸。
“没关系,今晚我心情不错,小弟弟你可以肆意而为。”
月华好似变作了实质,缓缓流淌入镜流的手中,一把寒冰凝铸的利剑顷刻成型,她轻轻一挥,灌注了自身千百年剑术领悟,以踏遍尸山血海历经怨恨仇苦培养至如今的剑心所塑造,最能代表此刻的无罅飞光的长剑,顿时发出清亮的剑鸣。
以月光冰霜铸就之剑,长三尺七寸,轻若无物。
——终于,又能够……
彦卿不记得自己是如何取出了佩剑的,少年一振手中长剑,他那颤抖着的身体顿时平息下来,方才还杂乱的脑海中只剩一片清明:面对当世无二的剑客,他只会有一个选择。
镜流身前的圆镜上,又复浓郁深邃的黑色。
“试着跨越无间吧,小弟弟。”
一片落叶飘下,化作细末冰晶的瞬间,不为人知的剑客之战在仙舟的一角悄然打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