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丽安娜的地狱七日 - 第9章 硫磺火

玛丽安娜的指尖刚触到桌面的钥匙,就像被烫到般猛地缩回。金属钥匙的冰凉透过指尖传来,却比不过心底翻涌的寒意。

这太刻意了,就像那恶魔故意丢在她面前的诱饵,等着看她挣扎着咬钩的模样。

她盯着钥匙,又看看看见自己手腕上的镣铐,一样的冰冷,一样的带着玩弄的恶意。

思量了许久,她还是拿起钥匙解开镣铐,这几日手腕上勒出的刺目红印像条毒蛇。

双腿还在发软,高潮的余韵像潮水般一阵阵漫上来,让她站不稳脚跟。

少女扶着桌沿喘息,右肩的枪伤在用力时突突作痛,那枚卡着的子弹竟然隐隐发热。

冷汗顺着脊背滑进满身的鞭痕里,刺得她倒抽冷气。

噪声震得鼓膜发涨,她不知道那是自己的心跳声,还是指挥室外的枪炮声,雨声和机械轰鸣声。

步枪还架在铁架上,枪身的液体已经半干,留下黏腻的痕迹,她希望这不会影响枪械击发。

玛丽安娜咬着牙将枪拖下来,枪身的重量压得她手臂发酸,肩伤被扯得裂开,血珠滴在枪托上,晕开一小片暗红。

她从来没有觉得这把步枪这么重,用尽力气才能勉强将它抬平。

枪膛敞开着,里面没有子弹,她也不指望那些德国人会给自己留下一把能致命的武器。

拄着枪在门口犹豫了好一会,少女终于下定决心,探出头向外看。

外面的战壕坑道里空无一人,左侧转角处倒着一个脑袋不翼而飞的德国兵,黑泥像喷泉一样从他颈部断口向外涌。

从这个角度能看到战壕外一角像泼了油彩,散发着微光的天空,四周却黑得不像话,好在石像鬼天生的视力让她能看得清周围的一切。

少女紧了紧身上的衬衣,布料摩擦背部伤痕的疼痛让她清醒了些,随后贴着坑道的墙壁一点点向不远处的储藏室挪去。

耳边雨声不停,地面却诡异地干燥,少女只有左脚上穿着一只小腿袜,弹壳和沙砾硌的足底发疼。

深秋的风拂过沾着那些羞耻液体的腿间,恐惧和寒冷让她发抖。

“轰隆……”

一台金属巨兽从玛丽安娜所在的战壕上碾过,履带扬起的尘土呛得她咳嗽,被撞断的铁丝网剐蹭下黑泥掉在战壕里,少女缩了缩脖子继续拄着枪向拐角的储藏室走。

一步,两步,三……

履带碾过战壕顶的震感还没褪去,玛丽安娜的目光就撞进了一片猩红里,她被眼前惊骇的场景吓得走不动了——

铁丝网的尖刺上整齐地勾着肉片与布条,像挂着某种野蛮的祭品。

那位法国工兵的躯干被钉在战壕内侧的木板上,胸腔被剖开的地方积着黑红的血垢,混着尘土凝成肮脏的痂。

他的头颅倒挂在铁丝网上,一只眼睛还圆睁着,浑浊的瞳孔对着天空,仿佛在质问这场无休止的战争。

玛丽安娜猛地捂住嘴,胃里的酸水不受控制地涌上来。

血腥味、腐臭味和战壕里特有的霉味混在一起,顺着鼻腔钻进肺里,呛得她剧烈咳嗽。

她想移开视线,可悲哀和愧疚强迫着她,那个恶魔亲手穿刺在她乳首上的勋章,属于这个炸掉三个机枪巢的勇士。

“嗬……呼……对不起……对不起……”

玛丽安娜的声音卡在喉咙里,变成破碎的气音。手指颤抖着伸向这英雄还算完整的躯干,将挂在衣带上冰冷铭牌摘下——诺伊-达席尔瓦。

铭牌上还沾着未干的血,恶心的反胃感让少女干呕着,她杀过不少敌人,却从来没有这么惧怕厌恶过死亡的场景。

“想出去看看他吗?”

玛丽安娜终于理解了那时卢卡斯恶魔般不怀好意地话。

铁丝网突然晃了晃,挂着的碎肉滴落几滴黑血。玛丽安娜吓得后退半步,后腰撞在战壕壁粗糙的原木上,后背上伤痕钻心得疼。

她看着诺伊圆睁的眼睛,突然觉得那目光在穿透昏暗,落在自己遍布奸淫痕迹的裸身上,带着无声的嘲讽。

手中铭牌湿滑的触感让她想起自己刚才失禁的耻辱,诺伊死得何等壮烈,而她却在敌人的折磨下像条狗一样颤抖、哭泣、失去尊严。

愧疚像毒蛇咬穿心脏,比右肩的枪伤更疼 —— 她活着,却活得如此狼狈;他死了,却连一具完整的尸体都留不下。

“这不是……你的错……玛丽……”

艾格尼丝温柔的声音在耳边宽慰道。

“可是,可是我……”

玛丽安娜在心中向妹妹哭诉着,她现在脆弱不堪,愧疚与恐惧让她浑身颤抖只能拄着枪保持平衡。

“别这样……玛丽……你要活下去……我会陪着你……你没有错……”

艾格尼丝的声音又渐渐变小,玛丽安娜知道她又沉睡了。

“我会……我会为你报仇的……”

她攥紧铭牌,金属的棱角硌进掌心,渗出血珠,愤怒逐渐压过恐惧充斥着她的胸腔。

可这句话说出来,连她自己都觉得苍白无力。那些恶魔一样的德国兵也许在某个角落嗤笑着看着她,而自己却连站直身子都做不到。

胃里的反胃感越来越强烈,她终于又忍不住干呕,却什么也吐不出来,只有酸涩的胆汁灼烧着喉咙。

混着血液的雨从地面渗出向上飞去,冲刷着铁丝网,却冲不掉那些碎肉,冲不掉诺伊的血,更冲不掉少女作为生者的、沉甸甸的愧疚。

她抬手用还算干净的右臂袖子擦了擦眼泪,乳首上穿刺的勋章坠得她难受,少女转身踉跄着走进储藏室内,没有注意到身后向天空逆流的雨。

战壕外的金属巨兽又开始移动,履带碾过地面的声响,像在为所有死去的人敲着丧钟。

————

玛丽安娜跪坐在笼前伸手摸索着夹缝,寻找那枚承载着希望的子弹。

指尖刮过铁锈与灰尘,在笼壁与墙面的夹缝里摸索时,指甲缝里扎进了细碎的木刺。

就在她几乎要放弃时,指尖先触到一点冰凉的金属,随后是弹头圆润的弧度。

是那枚她拼了命私藏下的子弹。

玛丽安娜的呼吸骤然停滞,像溺水者抓住浮木般将子弹抠出来。

黄铜弹壳上还沾着些污渍,这块金属在掌心像团火,烫得她指尖发麻。

上弹的动作几乎耗尽了她所有力气。

不知道由于紧张还是这几日的折磨让她几乎忘记使用武器,指尖的颤抖让黄铜弹壳好几次从膛口滑落,撞在笼底发出细碎的声响,每一次碰撞都让她心脏骤停。

“咔哒。”

子弹终于入膛的瞬间,玛丽安娜几乎要瘫倒。枪栓因为沾了灰尘和淫水有些阻力,拉动时发出干涩的 “咔” 声,她握着枪托的手还在抖。

从枪管漆面的反光里,她看到自己头发凌乱如草,赤裸的身上就披着件破烂衬衣,乳房上还别着那枚用来羞辱她的勋章,唯有那双灰蓝色的眼瞳,亮的吓人。

枪身的重量压得她手臂发酸,少女突然意识到,自己赌上的,不是复仇的机会,是连恐惧都无法吞噬的、最后一点想 “像个人一样有尊严地站着” 的执念。

玛丽安娜扶着笼子站起身,这几天一直被迫跪着爬行的膝盖关节发出 “咔” 的脆响,枪身压得右臂的旧伤突突作痛,可掌心传来的金属凉意让她异常安心——

这让她重新意识到自己是个战士,而不是一只任人玩弄的宠物。

走出储藏室的瞬间,战壕上方又轰隆隆地碾压过一辆战车,几个穿着德军军装,肢体扭曲的士兵跟随着跃过战壕。

少女背靠着墙壁挪动脚步,她心脏发紧。

门外同胞破碎的尸首还散落在那里,玛丽安娜闭上眼睛,左手握枪贴在胸前,冰冷的触感让她的乳房刺痛。

右手缓缓抬起向着着勇士敬了个歪斜颤抖的军礼。

脖颈上挂着的铭牌硌着锁骨,这金属冰凉,却像块烙铁烫得她不敢停下脚步。

坑道另一侧传来隐约的脚步声,玛丽安娜猛地屏住呼吸,将枪端起顶在肩上。

她贴着墙壁,一步一步向前挪动,每一步都踩在自己的影子上,像踩碎了过去所有的屈辱。

那个扬言要枪决她的马塞尔猛地从拐角冲出,玛丽安娜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现在的样子可不太妙,脖子上横卡着支毛瑟步枪,枪管从左侧锁骨穿出,右侧脖颈炸开一片模糊的血肉,黑泥像活物般从扭曲绽放的枪管里涌出,顺着衣领往下淌,整张脸都被黑泥糊住,像凝固的血。

“嗬 —— 嗬 ——”

士兵发出非人的怪叫,双臂以诡异的角度扭曲着,指甲缝里嵌着黑泥,像野兽的利爪般前伸。

冲锋的姿态带着一种机械的僵硬,却快得惊人,转瞬就到了玛丽安娜面前。

少女没有后退。

这几日被接连不断羞辱奸淫的时时刻刻,被恐惧扼住心脏的窒息感,此刻都化成扣动扳机的力量,她失去了绝大部分石像鬼血脉带来的能力,但至少还有力气拿得动枪。

“砰!”

枪声在狭窄的坑道里炸开,随后淹没在战壕外的爆炸与雨声中。

子弹从马塞尔糊着黑泥的眉心穿入,后脑炸开一团暗红的血雾,混着黑泥溅战壕墙壁上,像幅恶心的抽象画。

横卡在他脖子上的扭曲步枪哐当落地,马塞尔的身体还往前冲了半步,才重重砸在玛丽安娜脚边。

黑泥从伤口里汩汩涌出,在地面汇成小小的泥洼,渐渐失去流动的力道。

少女握着枪,枪管还在微微发烫,熟悉的硝烟味呛得她咳嗽了两声。

她低头看着脚边抽搐的躯体。

刚刚打出去的是唯一的子弹,少女清楚地记得马塞尔把那些拆下来的子弹装进衣袋带走。

在确认坑道另一侧没人再来后,她弯下腰避开士兵身上那些翻涌着的黑泥,在他身上搜索起来。

玛丽安娜的指尖触到冰冷的子弹时,那些金属几乎要和马塞尔衣袋里的黑泥粘在一起。

她猛地缩回手,她下意识地想在裤腿上擦手,随即猛地想起自己的下身这几日压根就没穿过衣物,只得把手在墙壁上蹭了蹭。

那些黑泥像活着的苔藓,即使脱离了躯体,还在微微蠕动,沾在指尖的触感滑腻又诡异,让她胃里一阵翻涌。

她咬着牙重新探进衣袋,指尖绕过那些令人作呕的黏腻,掏出五发还没被黑泥污染的子弹和一串铭牌被磨得边缘光滑的铭牌,上面压印着三个名字:

施特林,欧根,马塞尔。

没有报复的快意,只有一种钝重的疲惫压在胸口。

“……对不起。”

玛丽安娜低声说,声音轻得被雨声吞没。

她不知道自己在说给谁听,也许是对那些未知名字被她杀死的敌人,也许是对自己,也许是对这场将所有人碾碎的战争。

但战争听不见,它只会把血肉,钢铁,泥土和名字碾在一起。

少女把子弹一颗颗塞进枪膛,拉动枪栓上膛,又将那串铭牌挂在手腕上。冰凉的金属贴在镣铐造成的伤痕上,让她打了个冷颤。

“艾格尼丝……保佑我……”

她在心里向妹妹祈祷,妹妹轻柔的笑声在耳边隐约地回荡。

玛丽安娜知道,自己这衣不蔽体虚弱不堪的狼狈模样,没有机会从战场逃离了,但她不是独自面对这一切——

这就够了,够她像个人一样,走完这最后一段路。

少女没有再看脚边的尸体,只是将枪横在胸前,继续贴着墙壁往前走,靠近指挥室另一侧的分支通道里,似乎还有更多的脚步声在响。

又一辆战车带领着几个盲目奔向死亡的士兵从头顶越过。

————

蜷缩在分支壕沟的机枪巢外堆砌的弹药箱后,玛丽安娜发现里面站着两个身形有些扭曲的黑影,看体型应该是汉斯和蒂姆,那两个参与了对她残忍虐待的恶魔。

这两个魔鬼现在的样子让少女看得胆寒——

蒂姆的后背与MG08机枪已被黑泥焊成畸形的整体,枪管从他右肩穿出,散热孔里渗着的血珠正顺着枪管往下滴,在地面积成血洼。

汉斯站在他身侧,黑泥覆盖的手正机械地往弹链盒里塞子弹,每塞一发,蒂姆的身体就会剧烈抽搐,非人的低吼从蒂姆喉咙里滚出来,混着机枪零件摩擦的咔嗒声,像台生锈的绞肉机在运转。

机枪口正以扭曲的角度向蠕动着油彩的昏暗天空倾泻子弹。

少女无法理解短短几天,为什么世界就发生了如此怪异的变化,她也不想理解,她只想杀死自己碰到的一切敌人,即使下一秒被打穿胸膛,至少那时她握枪的姿势,还是站着的。

她深吸一口气,指尖加力,准星稳稳锁住汉斯的后心。那里的黑泥最薄,能看见德军灰色军装被血浸透的深色痕迹。

“砰!”

枪声被机枪的咆哮吞没,子弹擦着汉斯的胸腔飞了过去,在沙袋上溅起一缕烟尘。

士兵像被烫到的野兽,猛地转过身,黑泥覆盖的眼睛瞬间锁定玛丽安娜的位置。

他没有后退,反而发出一声嘶吼,四肢着地朝她扑来,速度快得像道黑色的闪电。

“该死!”

少女暗骂一声,刚刚她的右肩枪伤一阵刺痛,里面卡着的子弹越来越热,让枪口歪斜了一点。

“砰!”​

第二发子弹穿透黑泥,那怪物的身体骤然绷紧,利爪悬在半空,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抽气声。

黑泥从弹孔里汩汩涌出,身躯带着未散尽的戾气重重砸在地上。

机枪还在疯狂扫射,蒂姆的嘶吼变成绝望的咆哮。

玛丽安娜的步枪稳稳指向那个无法移动的怪物。

蒂姆的侧脸露在机枪侧面,黑泥尚未完全覆盖,少女能看见他紧咬的牙关和快被血丝吞噬的眼球。

她没有犹豫。​

“砰!”​

第三发子弹精准地钻进蒂姆的太阳穴,机枪的咆哮戛然而止。

他的身体晃了晃,最终与冰冷的机枪一起,僵在通道深处,只有枪管还在微微发烫,冒着混杂着血味的白烟。

“呼……这两头该死的牲口!”

少女靠在战壕上喘息着,右肩的伤口被刚才的扑击扯得更疼。

她拉开枪栓检查了一下枪膛,空了一发的步枪还剩两发子弹,掌心的汗让枪身变得湿滑。

她看着汉斯逐渐凝固的尸体,又望向被机枪钉死的蒂姆,突然觉得这两枪更像解脱,对他们,也对自己。

这条战壕里应该还剩下三个人,她自己,那个最恶毒的魔鬼卢卡斯,还有……

那个会在夜晚最黑暗的时刻来宽慰她,给她带来食物和水的人,她甚至不知道那人叫什么。

平复了心情后,玛丽安娜重新拿稳步枪,走出机枪巢,一发炮弹在不远处爆炸让她缩了缩脖子。

她的耳朵快被这些枪弹声震得听不见了。

“干得漂亮,我可爱的玛丽。”

熟悉的毒蛇般的声音从左侧指挥室门口传来,那声音像淬了毒的冰锥,顺着耳道钻进颅腔,瞬间摧毁了她刚筑起的冷静。

少女的脊柱猛地窜过一道电流,握着扳机的修长手指因为恐惧条件反射般颤抖。

她想起自己被这恶魔像狗一样牵着爬过的路,想起那些一个个反复摧毁自己尊严的恶毒方法,想起自己在虐待和奸淫里绝望的哭号,想起那位被残忍虐杀的英雄,他的勋章现在还挂在自己的胸上!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撞得肋骨生疼。

她甚至来不及思考,手指已经拉动枪栓,视线锁定指挥室门口那个模糊的身影。开枪的刹那,她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杀了他!

她要看着子弹从他眉心穿入,要听他发出和野狗一样的濒死嘶吼,要让这战壕里的血,也染上他的份。

可子弹撞在卢卡斯脸上金石相接的鸣响,像一记重锤砸在她的天灵盖。

卢卡斯眼周附近的黑泥已经连成了片,形成了好像手型的面具,和那个用子弹夺走她力量的军官脸上戴的一样。

玛丽安娜眼睁睁看着弹尖撞在这恶魔的脸颊上,随后被作用力压得变了形,边缘卷成丑陋的弧度,叮当一声掉在地上。

那声音在震耳欲聋的枪炮声里,清晰得可怕,像在嘲笑她的不自量力。

那被枪击的皮肤一瞬间变成像是石像一样的灰色,随后掉下点点石屑。

“怎么……怎么会……你怎么是……石像鬼?”

玛丽安娜的手指僵在扳机上,喉咙里涌上一股铁锈味,她低声喃喃着,一种绝望的情感开始在心中蔓延。

她自己最清楚石像鬼的防御能力,少女怎么也没想到,这个折磨奸淫了自己这么多天的恶魔,竟然是同类,是崇尚正义与善良的石像鬼。

“准确的说,是一部分,来自于我的祖母。”

卢卡斯的声音里带着熟悉的嘲讽,他的德军军装外面披着件破烂的大衣。

“给你一个选择的机会,玛丽,看在你这几天为我带来不少欢乐的份上。我猜你的枪里还有一发子弹,你可以用它自尽,我不会阻止你,或者……”

副官的嘴角翘起一个邪恶的弧度,让少女毛骨悚然。

“你可以试试再开一枪,然后我会让你体验一下更痛苦的折磨。”

副官给出了一个没有活路的选择题。

玛丽安娜的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喉咙里的苦涩浓得化不开,像是吞了一把火药,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尖锐的疼。

“欢乐?你管这种……叫做欢乐?!”

少女尖锐地喊叫,胸腔因为绝望和愤怒剧烈起伏着,扯动腰间的瘀伤和背部的鞭痕。

“看着一个冷淡的美人儿,从紧绷的弓弦变成任人摆布的软泥,学会在被强奸时浪叫,被凌辱时嚎啕大哭着求饶,难道不是这该死的战争里,唯一的乐子吗?”

卢卡斯慢条斯理地说道。

“你这个……混蛋!”

玛丽安娜咬牙切齿地咒骂,手指死死抠着扳机护圈,指甲几乎要嵌进生锈的金属里。

“你还有十秒钟,玛丽,我给过你机会了。”

副官的声音变得冰冷。

“你以为……我会怕吗?”

她的声音碎得像风中的沙砾,每个字都裹着血腥味。

自尽?

让她像条狗一样死在这个恶魔面前,毫无尊严地死在他那副胜券在握的笑容里?

绝不。

她不会再让自己的尊严碎在地上,“别担心,等我把你玩死之后,我会把你那身柔软的肉一片片割下来,和你的战友挂在一起,哈哈哈,你不会孤单的。”

这句话像最后一根稻草,压断了玛丽安娜紧绷的神经。她猛地闭上眼,朝着卢卡斯的脑袋再次扣动扳机。

眼前黑暗的一瞬间,少女竟突然想到,那件大衣自己好像在哪里见过。

“砰!”

“铛!”

枪声混着远处的炮弹爆炸声一起炸响,子弹擦着卢卡斯的耳际飞过去,打在指挥室的门框上,溅起一片火星。

这一枪偏得离谱,与其说是射击,不如说是绝望的嘶吼。

“唉,看来你选了最坏的路,玛丽。我保证你以后会后悔今天没有朝自己脑袋开枪,如果你还有以后的话。”

卢卡斯的笑声在战壕里回荡,带着金属摩擦般的刺耳。

玛丽安娜握着空枪,赤裸的双腿抖得像风中枯叶,她知道,一切都完了。

卢卡斯的动作快得像一道影子,少女甚至没看清他如何近身,腹部就传来一记重击。

那力道像是被一匹马迎头撞上,疼得她瞬间弓起身子,像只被煮熟的虾,喉咙里涌出腥甜的气音,却发不出完整的呼喊。

五脏六腑仿佛都被震得移了位,尖锐的疼痛顺着脊椎往上爬,眼前阵阵发黑,她倒在地上挥动步枪想做出反抗。

“咔嚓 ——”

她还下意识地攥紧枪托,却只感到一股蛮力传来,枪身像枯枝般被生生折断,两段金属撞在地上,发出刺耳的脆响。

卢卡斯随手将断枪扔进角落,军靴踩在她的手背,碾了碾,骨节被压得咯吱作响,疼得玛丽安娜浑身抽搐。

副官揪住她的脚踝,像拖一袋破布似的往指挥室拽,伤痕累累的后背在粗糙的地上摩擦血珠渗出来,与地面的污渍混在一起。

少女徒劳地踢蹬着双腿,却丝毫撼动不了那只铁钳般的手。

指挥室的门被撞开,她看见自己之前失禁的水渍还在地上,像块丑陋的地图。

卢卡斯将她猛地甩在桌面上,桌角撞在她的尾椎骨上,疼得她眼前一黑,差点晕厥过去。

“现在,该让你学学,什么叫真正的欢乐了。”

副官笑着说,随后拿起一旁的犬链。

玛丽安娜蜷缩在桌面上,腹部的剧痛让她连呼吸都觉得费力,喉咙里全是铁锈味,她以为自己不会再害怕了,但现在恐惧还是像冰冷的蛇,缠住了她的心脏。

————

(这段是因为有人骂我才加的,我就要写得惨)

玛丽安娜被按着爬伏在熟悉的桌面上,双腿再次被打开,疼痛把她的力气抽得一干二净。

卢卡斯拿着块金属狞笑着站在一旁,少女努力通过朦胧的视线看到,那是自己和妹妹一起找族内匠人打造的翼状装饰。

“来,放松,要不然会扎穿你的下面。”

副官拿着那两片金属,顶在少女的私处和肛门,右侧膝盖压在她遍布伤痕的背上。

下体冰冷的触感让少女本能的颤抖。

“恶魔……”

玛丽安娜无力地咒骂,顺从地放松私处,她已经没有任何力气和资本去反抗了。

“啊啊啊!”

边缘锋利的金属刀片钻进了了少女身下的两个通道,没有润滑的异物插入让她惨叫出声,血丝顺着翼饰的花纹流出,为这块金属加上猩红的勾线。

幸好仅仅插入上方稍细的尖端便停下,玛丽安娜不敢想,也不愿想下方一掌宽的部分该怎样被强塞进体内。

泪水控制不住地流淌,口中的抽泣难以掩饰。

“这样就已经很疼了吗,玛丽?我们石像鬼不都是不怕疼的吗,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哈哈哈。”

卢卡斯轻蔑地说,随后拿起犬链缠绕在少女脆弱的脖颈上。

链子的铁环咬进玛丽安娜的脖颈,冰冷的金属嵌进皮肤,带着铁锈的腥气钻进鼻腔。

副官的手越收越紧,链节摩擦着她的气管,每一次收紧都像有只无形的手攥住她的肺,把最后一点空气挤出去。

她的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抽气声,泪水混着冷汗淌进嘴角,又咸又涩,却连吞咽的力气都没有。

“看看你。”

卢卡斯俯身在她耳边,声音裹着笑,却比冰更冷。

“像条溺水的死狗一样。”

副官猛地拽了下铁链,玛丽安娜的身体被拖得向前滑了半寸,乳房压在桌面上硌得钻心的疼。

脖颈上的压迫感越来越重,她能感觉到颈动脉在铁环下疯狂跳动,像要冲破皮肤。

“艾格尼丝……”

意识开始模糊,妹妹的脸突然在眼前晃,玛丽安娜恍惚间想起来小时候妹妹踮脚帮她戴围巾,指尖蹭过她的脖颈,温温热热的,说 “姐姐的脖子好软呀”。

可现在,这里只有冰冷的铁链和恶魔残酷的笑。

“不……要……”

少女想说什么,却只能发出漏气般的嘶声,卢卡斯的膝盖还压在她的背上,伤口里的血浸透了衣衫,黏在桌面上,让她动弹不得,只能像条真狗一样,被铁链牵着喉咙,任人摆布,她的双手在胡乱地抓着,像是溺水的人想抓住一切能把自己拉上岸的东西,哪怕是一根稻草。

“怕了?”

卢卡斯松开一点铁链,让她吸进半口带着血腥味的空气,随即又猛地收紧。

“刚才的狠劲儿呢?”

他拽着铁链把少女的头往桌面撞,“咚” 的一声,额头磕在金属桌板上,眼前的金星变成了黑潮,几乎要把她吞没。

铁链突然又松了些,足够她大口喘气,却带着更恶毒的意味。

卢卡斯在玩弄她的生死,像猫逗弄爪子下的老鼠。

玛丽安娜咳得撕心裂肺,脖颈上的铁环嵌得更深,留下紫黑的勒痕,和之前的鞭痕交叠在一起,像条丑陋的项链。

“记住这种感觉,玛丽安娜。”

卢卡斯俯下身子,舔舐她因为濒死而震颤的耳尖,声音带着金属般的冷峻。

“你的命,在我手里,跟条狗没区别。”

随着副官俯身的动作,少女挣扎乱挥的右手终于碰到了一个物体——

指尖触到皮革剑鞘的瞬间,玛丽安娜几乎以为是幻觉。那冰凉的金属触感从鞘口透出来,像一道闪电劈进她濒死混沌的意识。

她的手指抖得像风中的枯叶,却死死攥住剑柄。

铁链还勒在颈间,卢卡斯的呼吸喷在她耳后,带着令人作呕的热气。

玛丽安娜没有思考的时间,残存的意识只剩下一个念头:拔出来,刺进去。

右肩那枚发热的子弹像是有无形的力量涌出,帮助她拔出了那把剑。

“钲。”

剑鞘摩擦的声响在寂静中格外刺耳。卢卡斯的笑声戛然而止,刚要抬头。

玛丽安娜已经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剑身从鞘中拽出。寒光闪过的瞬间,她扭转手腕,借着卢卡斯俯身的力道,将剑尖狠狠插进恶魔的侧腰!

“噗嗤!”

佩剑没入皮肉的声音闷得可怕。

卢卡斯猛地绷紧,膝盖从她背上弹起,喉咙里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嘶吼。

玛丽安娜能感觉到剑身的震颤,那是刺中活物的触感,与石像鬼石化皮肤的坚硬截然不同,少女用力将剑向后拉,几乎切开了这恶魔的右侧腹部。

“你……”

卢卡斯的手死死抓住她的手腕,指节因用力而泛白,灰色的石化皮肤爬至脖颈,却唯独挡不住腰间汩汩涌出的血。

他大概到死都没想过,这只被他像狗一样拴着的猎物,敢用他夺走的剑反击。

脖颈上的铁链骤然松弛,玛丽安娜呛咳着吸进一大口空气,带着浓重的血腥味。

她的手臂酸得几乎要断,却死死攥着剑柄,任由卢卡斯的血顺着剑身淌下来,浸湿她的指尖。

那血是热的,带着同类的气息,却让她尝到复仇的快意,混杂着呕吐般的恶心。

卢卡斯踉跄着后退,撞翻了身后的铁架,上面堆着的罐头散落一地。

他低头看着腰间的佩剑,剑刃几乎捅了对穿,血顺着军裤往下淌,划开的半侧腹部向外流着肠子。

“贱人……”

副官咬牙靠着墙壁瘫倒在地上,他想拔出来那把剑,但血液和脏器的快速流失让他的力气几乎被瞬间抽空,只能握着剑柄无力地挣扎。

这暴虐的副官没想到,这把自俘虏少女时被他夺来炫耀和羞辱她的剑,会成为杀死他的武器。

真是讽刺。

真是戏剧性。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呜呜唔……”

玛丽安娜趴在桌上,脖颈的铁链还挂着,却已经勒不紧了。

她看着卢卡斯踉跄狼狈的身影,看着他腰间不断涌出的血和脏器,突然笑了起来,笑声嘶哑得像破旧的风箱,泪水和毫无遮掩的哭声紧随其后。

这一次不是因为屈辱和痛苦,而是解脱和救赎。

远处的炮声和机械轰鸣声又响了,零碎谨慎的脚步声在指挥室外响起,大抵是敌人发现了异常,派人来检查了。

玛丽安娜已经不想动了,她闭上眼睛,少女已经完成了复仇,这些罪人会在地狱里被硫磺火炙烤,而她会像个人一样有尊严地死去。

“艾格尼丝……我做到了……”

她在心里向妹妹说,没有回应,但少女能感觉到妹妹依旧陪伴着自己。

可惜下面还被插着那翼饰,不太体面。

玛丽安娜没来由地想到。

————

雨越来越大了,地上干燥无比,雨滴连成线坠入天空。

星辰与月亮隐藏在光怪陆离的天空景象后,沉默地注视着战场上盲目厮杀的生灵。

远处的某个高地内,爆炸似的闪耀起金色的光芒,骚动仅仅维持了一瞬,随后便归于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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