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隅书坊的后仓一如往常，光线幽微，空气中混杂着书本与纸箱的味道，只是，今日的气氛与以往不同。

沈季乐依旧习惯性早到。 他把清点过的书一箱箱码进分类架，动作看似麻利，心思却完全不在当下。 他的注意力，全被一个画面占据——

那一瞬间，林阅心扑进他怀里，双手按着他胸膛、脸颊贴在他身上，眼神惊慌，呼吸急促。

太近了。

近到他几乎可以吻她。

沈季乐一边重复叠书，一边悄悄瞥向那道身影。

林阅心今天照例穿着浅色衬衫，衬得脖颈曲线优雅，脸色比平时红了一些，嘴唇似乎更抿得用力——仿佛在掩饰什么。

他咬了咬下唇，心里一团火，却又不敢越界。 她明明说没事，可今天一句话都没多说，也没像平常那样冷淡地催他快点搬完。

安静得不对劲。

“…… 那个，店长，昨天的事…… 你真的没撞到哪里吧？”他试探着问，声音放得很轻。

林阅心闻言身形微顿，视线仍落在书单上，语气不冷不热：“没有。”

“那…… 我有吓到你吗？”他声音低了些，带着真诚的歉意与小心翼翼。

她终于抬头，目光扫了他一眼，又迅速别开，“不过是一场意外。”她说得淡淡的，像想把那一刻轻描淡写，藏进日常。

但她没说出口的是——她昨晚失眠到三点。

脑海里不断浮现他的气息，他的眼神，他灼热的呼吸贴近她唇边时，那股令人无法逃避的悸动。

她怎么可能没事。

“我不是…… 不是故意让你跌进我怀里的……”沈季乐忽然语无伦次起来，像想撇清某种误会，“那时候是我自己滑倒，你想救我才…… 才……”

他越讲越低声，脸也红了，“对不起啦……我不是想占你便宜，我、我连恋爱都没谈过，更不敢乱碰女生……”

“你很吵。”林阅心忽然低声打断。

沈季乐怔住。

但她眼底没有怒意，只有一种他看不懂的混乱与微妙。

“你把书往那边堆整齐，我来这边对书号。”她语气不容置喙地指了个方向，转身走向书架深处。

他眨了眨眼，乖乖照做。

但书才刚放两本，他就听见后方传来一声轻响——

“……嘶。”

是林阅心的声音。

他连忙转身，只见她蹲在一个纸箱旁，手正扶着脚踝，表情有些僵。

“你怎么了！”他立刻冲过去蹲下，“是扭到了吗？”

她皱眉不语，显然在忍痛。他伸手想扶她起来，却又不敢太用力。

“别碰我，我只是……站太久，脚有点麻。”

“你坐一下，我来搬这箱。”

“不用——”

她才说出一个字，身体一个不稳，整个人向旁边倾斜而去。

“小心！”他几乎是本能地伸手去接，两人身体再次贴近，林阅心被他揽住腰身，原本要跌倒的动作被稳住，却因重心不稳，一下子贴得太近，太紧。

这次没有扑倒，但距离比上次更危险。

两人胸膛几乎相贴，鼻尖擦过鼻尖，她的睫毛轻颤，他的气息灼烫。

空气骤然沉寂。

谁也没说话。

沈季乐喉结滚动，眼神带着克制与渴望，“店长……你真的没事吗？”

林阅心看着他那双认真又灼热的眼睛，像被钉在原地，她嘴唇微张，本想说“放开我”，却不知怎的，话卡在喉头，说不出来。

沈季乐看着她这副模样，心跳鼓噪。他知道他不该这样靠近，但她没推开。

他再靠近一点点——

下一秒，两人的唇，轻轻碰上了。

像误触的一页，却带着令人屏息的温度。

不是深吻，也没有太多技巧，只是短暂又灼热的一瞬间，像错落书页中无意出现的一句诗，却惊心动魄。

林阅心猛地瞪大眼，却没有马上后退。

沈季乐也愣住，眼神掠过惊讶、不安、还有……小小的满足。

直到她脸颊飞快地红了起来，他才像终于惊觉自己做了什么，手一松，急促退后一步。

“对、对不起！”他慌乱地低头，“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我……”

林阅心咬着唇，一手扶着纸箱站起来，不发一语地转身。

沈季乐急着解释：“你别生气……我、我会负责的！”

“……闭嘴。”她低声说，语气却不是冷的，而是羞到快炸的那种颤抖。

她没回头，但耳根红得几乎能滴出血来。

而他站在原地，望着她背影，突然忍不住笑了。

他亲到了她。

不是想象，不是梦——是真实的、柔软的、短暂却无法忘记的。

他轻轻捂住自己刚刚吻过的唇，心跳快得像书页一页页翻过，乱得无法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