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朝雪等了许久，四周的学生与家长们也越来越少。

她在原地左顾右盼，同时开始疑惑。

该不会是哥哥没看见她，然后自己回去了吧？

不能吧。

她将树枝上的校服取下，刚想去找门卫大爷问问情况，忽然被人拍了下肩。

“雪儿。”

“哎呀！”

韩朝雪被吓了一跳，可凌嘉平却是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

“吓到啦？”

他还在笑，眉眼弯弯，煞是好看。

“哼。”

她才不吃这套。

谁叫从小到大，都是凌嘉平哄着她的呢？

“讨厌你。”

“怎么了呀？”

“我等你这么久，太阳又这么大！我都热死了，你还吓唬我！”

韩朝雪越想越气，甚至忘了问他考得怎么样，题目难不难。那些她刚才想了半天的开场白，一句也没用上。

“好好，是哥哥错了。”

“给雪儿买冷饮吃，好不好？”

她有些动摇，咽了口唾沫，不过依旧是那副倔强模样。

凌嘉平只觉得有趣，继续加码：“再加一杯可乐。”

“那好吧…我暂时原谅你一下。”

一大口可乐进肚，韩朝雪那混沌的思维也稍微清醒了些。

凌嘉平推着自行车，热得浑身是汗，而她就坐在车后座上，扶着他的肩膀，连路都不用走。

“哥，你觉得自己考得怎么样呀？”

“不知道。”

她晃悠着双腿，用沉闷的声音回复：“哦。”

凌嘉平有所察觉：“怎么了，不开心？”

“是啊，哥。”

“如果我说，我还是希望你能留在疆城…你会不会觉得我很自私啊？”

“傻瓜。”

他将自行车原地停好，见韩朝雪想下来，又按住她的手。

“我如果会这么想，当初为什么还同意你改志愿？”

“哥…”

女孩的眼里浮起一层薄雾。

她只是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提出了这样任性的要求，凌嘉平却还是会依着她。

“怎么了呀？”

“其实…你的一志愿，我没改。”

“我知道。”

“我想，如果你真的考上了国防大学，那也就是命中注定了吧。”

凌嘉平没有回答，默默为她擦泪。

过了许久，他说：“其实我也没把握。所以，雪儿，不要再内疚了。”

“哥哥…我真的不懂，我不懂我自己。”

“其实我也想让你去的，毕竟国防大学真的很好，多少人挤破脑袋想去。”

“可如果你真的只是去了普通的军校读书，那以后你后悔了，会不会恨我，会不会生我的气？”

“哥哥，对不起，你不要生我的气。”

韩朝雪还坐在自行车上，所以她想抱他，只能以一种奇怪的姿势维持平衡。

“傻瓜，我怎么会生你的气呢？”

凌嘉平的大手抚过她那乌黑浓密的长发，又拍了拍她的脑袋。

“好啦，别再胡思乱想了。”

“这样吧，我们转移一下注意力？”

“嗯？”那双通红的眸子里满是不解。“怎么转移啊？”

“嗯…我来念首诗吧，不知道你学过没？”

韩朝雪来了兴致：“行呀，说来听听。”

“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度。”

见她并不打算开口，凌嘉平脸上的得意更盛。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韩朝雪总觉得不对劲：“哥…这该不会是谁写给你的情诗吧。”

她的脑袋又被轻轻敲了下。

“想什么呢？没学过就算了，回家。”

那时她的确没学过这首诗，当然不知道诗的最后两句，是：“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韩朝雪这一觉睡了太久，总觉得脑袋昏沉。她翻了个身，早饭被整齐摆放在书桌上，而窗户外则是凌嘉平忙碌的身影。

他像是在种什么东西，铁锹、铲子、水壶轮番上阵，看上去还怪麻烦。

“哥。”

韩朝雪打开窗户，又把脑袋探出去。

“你在干嘛。”

“哦，前两天买的那堆土豆发芽了好几个。我想着…反正也不能吃了，索性就种地里呗，没准能长出来。”

说罢，他随手拿毛巾擦了擦汗。

“吵醒你了？”

“没，我是自然醒。”

此刻的气氛称得上融洽，他们仿佛还是那对外人眼中的模范兄妹，一切毫无变化。

又过了会，韩朝雪缓缓开口。

“哥。”

“嗯？”

“疆城这么大，不如我们好好玩玩吧。”

“就趁着这个假期。”

他欣然同意：“好呀，那我们去哪玩呢？”

“去北边，那里的景色最漂亮。”

“草原、湖泊、花海。”

“我都想去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