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心淫骨绿意简 - 第49章

凝彤俏皮地眨眨眼:“那是自然的,婚书既签,我已经是他明媒正娶的十二娘了。对了,他说宝珠生前总爱唤他夫君,……我以后也这么叫他了,他越看我越觉得像宝珠呢!”

“我觉得' 老爷' 没有' 夫君' 叫起来亲切。”凝彤从广袖中取出一枚玲珑剔透的琊玉塞入我掌心:“夫君已经吩咐府中管事,会安排人灌醉风化大使。晚上证婚之时,你趁机调换便是。”

“今日早上,”我咳嗽一声,向她挤挤眼睛,“你夫君——”本能地用上一种有点夸张的戏谑语调,“身上没有那龙涎香的味道,是不是没再吃断忧散?”

“是的呢,今天他竟凭着毅力停掉了!我夫君说,是我让他重新有了生趣!”凝彤眼睛一亮,仿佛与我达成了某种默契,在她提及“夫君”二字时,还像小时候炫耀新头花似的扬扬下巴。

“在你来这里之前,我已经和他有一个月的相处,起先不是男女之情,对他的为人与生平印象极深,好感越来越深,到这几日,方有了想把元红给献给他的羞人想法。”

她极力扮出一副肃穆之色,拿捏着语调,就像戏台上为蓝颜动了春心的深闺少妇。

“一夜夫妻百日恩,这两日与他同衾共眠,我呀,是真爱上夫君了,决定认真与他做一场夫妻,现在和你商议' 襄缘仪' ——”

话音未落又噗嗤笑出声,眼波流转间仍是那个天真烂漫的明媚少女,“按此地风俗,你在婚上便是我的旧情人,仿若正夫在平婚燕尔之礼中的角色,' 忘川郎' !”

“忘川郎”只是婚礼上才有的名称,正夫嫁妻与平夫时,或平夫受邀请参与正夫的新婚嘉禧,都是这么一个令人伤感的名称:恰似立于忘川彼岸,眼睁睁看着心上人与他人共赴巫山。

那忘川水浊浪滔天,甚可怖畏,虽不得渡河相随,但求莫忘旧日鸳盟。

终有一日,伊人自会重返故人怀抱。

她似乎看出我在强颜欢笑,垂下了头,沉默了一会儿,细声细气地说道:“他真是对我用心了……我对他的爱也很深!请你从今日开始,无论是嘴上还是心里,都不许再叫我闺名了。这句话,是认真的。”

气氛慢慢地冷了下来。

“你身上是什么香?”我突然嗅到凝彤身上飘来一缕清冽幽香。

这香气甚是奇特,初闻似雪后寒梅,细品又带三分龙脑的凛冽,尾调竟隐约透出南海沉水香独有的甘甜。

“' 天宝珠魄香' !这是我夫君和宝珠一起捯饬出来的,非常稀少,统共就只有三小瓶,晚雪嫁给他的时候就还剩下最后小半瓶。今天已经用光最后一点香液了!”

让我既惊且妒的是老地主竟然发明了一种土香水:取腊月里第一场雪时采摘的绿萼梅,与暹罗进贡的龙脑香、琼州沉水香一道,用西域传来的蒸馏之法,在青瓷甑中反复蒸取花露。

最后还要加入少许天山雪莲的蕊粉,才能成就这般既清且艳的独特香气。

据说光是为了收集原料,就费了老地主和宝珠整整一个冬天的功夫。

“前日你说是因为他像张寄涛,昨日又说,他未必对你有几分真心,你与他好,也只是为了撩拨我,好教我放不下,今日总算肯说真话了,十二娘,你最爱他哪一点?”

我嗅着空气中幽幽的冷香,不知道她为什么一夜之间,对老地主的称呼从“陈老爷”便成“夫君”,龙脑的凛冽此刻竟像刀子般刺人。

“人家之前不是害羞嘛,又怕你吃醋!女人心,海底针嘛!”她仰起那张明媚的俏脸,唇角勾起一抹甜蜜的笑意:“我爱他老而弥坚,春山可望,却又专横任性!”

她的声音轻如呢喃,却又带着难以掩饰的悸动,瞳仁中似有两团跳动的火苗,“你与我之间的爱恋是溪水绕青石的缠绵,而他和我之间,是老野狼叼住小白兔的后颈,是最纯粹的男人对女人的占有,霸道又令人沉溺!”

凝彤的眸光涣散迷离,仿佛穿透了我的灵魂,朱唇轻启间露出贝齿,那抹羞怯中掺杂着令人心惊的欲念,看得我神魂俱颤!

“每当他那坏家伙在我娇嫩的花径外缘来回磨蹭时……我浑身上下都像被架在烈焰上炙烤……蜜缝里酥麻得快要融化,内里似有千万只毒蚁在血肉里钻爬噬咬……”

她忽然压低嗓音,带着几分隐秘的炫耀:“你知道吗,我夫君那宝物,可是' 龙艺六品' 中最顶级的' 螣蛇堕渊' ,足有七寸五分长,五寸半的周长……”

我耳中嗡鸣作响,再听不清后续字句。

齐长风那根号称“烛龙照夜”的凶物,已经让我自惭形秽了——这等堪比妖魔的尺寸,今夜就要顶进我最珍视的凝彤的处子花宫。

恍惚间又忆起初见陈老爷时,那袭月白纱裤下盘踞的狰狞轮廓:怒张的阳根如蛰伏的虬龙,两颗浑圆的子孙袋沉甸甸悬着,活像灌满精元的紫铜铃铛。

今夜不知要喷射多少浓浆,只怕能把凝彤平坦的小腹都灌得微微隆起……

如果我知道他有这样一根伟岸的阳物,还会穿越回来吗?

……还会的,为了救凝彤的命!

凝彤突然捂住滚烫的芙蓉面,纤指间漏出的喘息甜得发腻,“昨夜被他抱在怀里时,我竟像中了蛊似的,比跟你最极致动情的爱抚还要放浪十分……”

字字句句如沾蜜的毒针扎进心口,我眼睁睁看着曾经清冷的玉人儿,从发梢到足尖都浸透了情欲的艳光。

这具我珍藏多年的玉体,很快就要被烙上另一个男人深入骨髓的印记了!

“你今天早上为什么要跪在青石砖上,用嘴为他……你从未为我——”

老坏种早上说的那话到现在仍然像一粒鞋中的石子,让我心里硌得难受。

凝彤羞涩地垂下头:“按这里的风俗,新婚第一日,要跟他行' 卯时奉君礼' ,所以夫君今早教了我一回,后来他用玉如意挑着我的下巴,坐在那儿,我就那样仰着脸看他……有一种……想要向他臣服的冲动!”

她惊心动魄的告白像细密的针,扎进我耳中。

“夫君他……很懂得怎么让我疼。”她的指尖轻轻抚过自己的锁骨,那里有一枚新鲜的淤痕,“他说我太娇气,要好好调教才行。”

她的声音渐渐低弱下去,如同梦呓般呢喃:“我就那样跪在青石砖上,膝盖都跪得淤青发紫。可我觉得只有那样跪着,才是真心实意地向他臣服!”

纤细的手指无意识地绞紧衣襟,“一想到今夜我那里要被他的' 螣蛇堕渊'一次次进出,我浑身就像被雷劈中似的发抖,脑子里嗡嗡作响……”

她的声音里带着颤抖的哭腔,那双总是含情脉脉的杏眼此刻盈满水光,却燃烧着近乎狂热的虔诚。

我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八年来,我连一句重话都舍不得对她说,每次爱抚都小心翼翼如捧珍宝。

可此刻听着她描述被粗暴占有的快感,我的下身却可耻地硬得发痛。

鼻腔突然涌上一阵酸涩,某种粘稠的情绪在腹腔里翻搅。

早上老地主讲述时我毫无反应,此刻却因为想象他享用凝彤的画面而浑身战栗,裤裆被膨胀的下体绷得很紧。

“十娘给我梳妆时,”她的声音突然轻快起来,带着几分炫耀,“看见我眉梢眼角的春意,还笑话我说' 看来不用行同心解缘礼了' 呢!”

她握紧我的心,掌心里全是汗:“我清楚得很,我对你的爱不会减少,只是突然又爱上了一个人,心里麻酥酥的,美得像是要飞起来!”

她的呼吸变得急促,脸颊泛起潮红:“他教我用舌尖从下往上,像描摹笔锋那样……”红唇微微分开,露出一点粉嫩的舌尖,“先绕着那个圆头打转,再用舌面抵着底下那条筋……”

“你身上总是带着松木香,可夫君那里,”她蜷进我怀里,发烫的脸颊贴着我的胸膛轻轻磨蹭,声音里带着羞怯的颤音,“那股味道又热又腥,我每次含住顶端,都会被呛得眼泪直流……想听更刺激的吗?”她此时才感受到我的下体,却残忍地扭了扭腰,向我嘻嘻一笑。

我急切地点点头。

“他射的时候,”她紧紧贴着我的下体,夹紧双腿,“我舌尖正抵着他龟头底下那道棱,能清晰感觉到那个小孔在抽搐……”

她的柔荑握住我的肉棍,呼吸变得又急又浅:“先是缩成一个小尖尖,然后突然张开!”

她湿润的瞳孔微微扩散,仿佛又回到那个被灌满的时刻,“每喷涌一次就剧烈跳动一下……像……”突然咬住下唇,羞耻地别过脸去,“像婴儿吮奶时的小嘴……”

“今天夜里,他这个小嘴就要抵住你的花心!”我喉间溢出一声痛苦的呻吟,她身上散发的清冽冷香,裹挟着另一个男人的味道,混合着情欲的余韵,如毒药般侵蚀着我的理智。

她的每一句描述都像钝刀割肉,偏偏又让我血脉偾张!

她浑身一颤,耳尖红得滴血,慌乱地抓住我的前襟,却控制不住继续讲述的冲动:“最要命的是他那物事喷射前的紧绷!”

她手指突然发力,在我胸口拧出褶皱,“能感觉到里面的筋脉在突突跳动,然后就是滚烫的……一股接一股……我下面突然流出好多!”

“凝彤,不要说了!”我的声音近乎哀求,眼眶灼热发胀,这些露骨的描述宛如烧红的烙铁,一下下烙在我的心尖。

更可耻的是,我的身体竟在这种折磨中背叛了自己——下身硬得发痛,裤裆里黏腻的触感让我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我发狠般将她搂进怀里,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小妖精……你现在满心满眼都是他了!可还……可还留着一星半点给我?”

我甚至希望她撒着娇跟我说:我对你只有亲情!

可是,话一出口便不是那个味了!最后残余的自尊竟让我在最后半句话中加上了一丝诘问的味道。

凝彤的身体明显僵住了,慢慢地推开了我,向后退了半步,微微眯起眼睛,目光陌生得令人心寒。

良久,她唇角勾起一抹自嘲的冷笑:“我对你的情意,确实淡了。若不是他年纪大了些,恐怕我早就遭受' 神之禁断' 的反噬了。”

我很后悔说了这等煞风景的话,在极度恐慌之下,本能地先安抚她:“十二娘,你遇见心仪之人,一时偏爱于他,也是再正常不过。”又强压下心头酸楚,柔声道,“只要我对你的心意不变,你就不会被' 神之禁断' 所伤。”

见她凝彤额前一缕青丝垂落,我下意识地伸手想为她拂开,她却微微偏头,指尖轻巧地将发丝别至耳后,那优雅疏离的动作像在划开一道无形的界限,又后退半步,眼神陌生得令人心颤:“其实,我的心已全给了他,一点也不爱你了!”

抬眸时绝望在眼底漫开,唇角却绽开一抹凄艳至极的笑:“你能不能……恨我?”声音轻得像风中残烛,“借着' 神之禁断' ,让我心脉俱断?”

我无比惊愕地望着她,只见她纤长的睫毛在苍白的脸颊上投下阴影,唇角却挂着近乎解脱般的微笑。

她继续轻声说着,每个字都像凋零的花瓣般缓缓坠落:“等我死后……记得把我的尸骨埋得深些,别污了这干净的人间!”

我方才不过流露出些许情绪,怎会引得她生出这般决绝的念头?她的眼神空洞得可怕,仿佛早已将自己视作这世间不该存在的污秽。

这已经不是普通的绝情之语了,而是深深的自卑与厌世!

“我是认真的!”她突然转身,素帕掩住半张脸,声音闷得像是浸透了泪水。

我不知道她有什么心障,走到她的身后,双臂如铁箍般收紧,将她纤细的身躯严丝合缝地嵌入怀中,俯身贴近她的耳际,压低声音呢喃道:“李小彤——”

世间青梅竹马总藏着玄妙的暗语——或许是某个无心的动作,或许是句旁人听来平常的呼唤。

就像此刻,当这三个字滑过唇齿,她倏然转身:“李翊旻!”哽咽还未散尽,嘴角却已绽出三月桃蕊般的笑靥。

那对名字的由来要追溯到去年的“云雨之夜”。

我与凝彤同榻而眠,竟见相同梦境:朦胧雾气中,两个总角孩童并肩立在炕头,唤我俩爹娘。

男孩剑眉星目活似我幼时模样,女孩腮凝新荔,随着笑意漾起与她娘亲如出一辙的梨涡。

定是上天给的预兆,我只是奇怪这两孩子怎么看上去年岁相当,凝彤已经得意地拍着自己的肚皮:“我这肚子会揣崽,他俩是双胎呗!儿子归你取名,女儿得随我心意。”

“你是不是为了小彤和翊旻才迁就我?”她忽然发问。

我尚未作答,她已自失一笑。

凝彤和我一样,都是极爱孩子的。

十三岁那年,因看不惯青云门当铺朝奉娘子时时毒打幼子,她半夜翻墙偷人,用蜜饯果子哄那孩子认娘亲,还给人梳了满头发辫。

后来被朝奉娘子堵在门口骂了半天。

“我就知道,你永远不会放弃我!莫要当真,我刚才是故意逗你玩的呢!”她摸摸我的头,又爱又怜地低声叹息道,我苦笑道:“你刚才那样子,差点将我的魂都吓飞了!”

她虽这样解释,不过我内心深处还是相当不安:我和她心连心,她不可能背叛我们的感情,不知她为何竟说出这般决绝之话。

凝彤拿帕子擦了一下我俩眼角和脸上的泪痕,突然又开心起来,用脚尖顽皮地踩着我的影子:“相公,你瞧,我们俩的情份就像这影儿——有时高有时低,但只要站在光明里,它便永远与我们相随。”

生怕我受了委屈,她又凑近我脸颊,用拇指和食指轻轻捏住我的下巴,像往常那样仔细端详我的脸:“又长出一颗粉刺!你有一点不完美,我都不喜欢。”

我凝视着她完美无瑕的雪肌玉肤,却不知老地主那又肥又腻、油光满面的一张老脸,她如何能激情地吻他!

“我们一会儿要议一下襄缘仪,是不是?说起来,磨褐桀和金玉皇后足足差了四十岁,你与你夫君年岁之差还没他俩大吧?”

《新宋婚仪考》里记载:六百七十年前,武功已登神界的神武大帝平定南疆后,得遇一生至爱金玉皇后,孊族女子,爱到忘乎所以,将她先嫁部落长老磨褐桀,后嫁磨褐桀之子磨里岩。

他为了磨炼自己心力,还创建了一套具有神性的婚仪,名为“襄缘仪”。

凝彤这次和我会面,应当是来议一下此事。

凝彤知道我没参加过婚礼,便和我简要地介绍了一下:“司仪宣布喜礼开始之后,夫君会先带我去洞房换上这香艳物事,然后下楼来拜天地,行百禧礼,之后我们三人回洞房,饮合卺酒,又叫' 合卺礼'.此时夫君可以摘我元红,新婚嘉禧的合卺礼上,妻子也可以与忘川郎重温鸳梦。……总之,此间事了,我三人才出去行那襄缘仪。”

言至此处,她眼波异样地瞟我一眼,香腮红透如灼:“你是不是觉得当正夫很吃亏?”

我想起子歆跟我共议婚制改革时说的一个数目,摇摇头笑道:“隆德十四年,礼部在岭南省和解州三府做过调查,四十岁以上男子中,竟有十之七八孤身未娶,其中做过平夫的也不足十一。天之道,本是损有余、补不足,现在却是反着来了,你夫君的十二个娘子个个都纳数名农夫蓝颜,这一点,他做的确实不错。”

我也是嘴贱,一时兴起,竟这样说:“我在县学时听同窗聊过,这新婚嘉禧的合卺礼上,最惹人津津乐道的不是襄缘仪,而是众宾客猜度妻子是否允那旧日平夫行' 润身之礼' ,毕竟重温鸳温、有始有终也合乎人情。有些新郎官死要颜面,不愿再让平夫再染指妻子玉体,宾客便少了好大一番乐趣。多数讲究的新郎官,还是知道该怎么做的。有忘川郎的婚典,贺喜之人往往格外踊跃。”

“你与我大婚之时,愿意让平夫过一水吗?”凝彤凝视着我,表情似笑非笑,“你是讲究之人吗?”

“陈老爷可不是你平夫,你俩是新婚嘉禧吧?……再说,他也不可能专门为此而去京都吧?”事关已身,我便推脱起来。

这“过一水”是民间说法,在《礼记》等典籍中的正式名称叫“旧爱润身”,新宋名曲《以德润身》便和此礼相关。

《绿夫雅典》有载:新宋清化朝名臣林文贞公,年少清贫,聘妻马氏。

马氏先与渔夫张某成平婚燕尔,佳期既满,文贞公感其旧情深厚,遂于新婚嘉禧之夜,虽无宾客临门,仍亲执忘川郎张某之手曰:“卿与荆布旧缘未了,当全此契。”合卺礼毕,乃引张某与妻入帷中,自取焦尾古琴坐于廊下,抚《以德润身》之曲。

是夜月华皎洁,万籁俱寂,忽有仙鹤数只自东海来,翩然栖止庭竹,倾耳若有所悟,曲终方振翅而去。

后文贞公高中状元,官拜礼部尚书,此“鹤听琴、德润身”之事遂成千古佳话。

后世因而谓新婚嘉禧合卺之夜,妻与旧平夫再续前缘之举,为“润身之礼”。

不过这一礼也是因人而异,凝彤说的不完整:一般要纳平夫为蓝颜的,洞房花烛夜正夫便不会再让妻子与平夫交欢,否则行完合卺礼再出来见客,形迹难免被人窥破,相公颜面何存?

听我这般推脱,凝彤撇撇嘴:“我夫君对外声称' 新婚嘉禧' ,原本是为了钓出杀害宝珠的凶手,没有玊石为证,他到底还算是平夫。”

她这番话说得我心头如压了块浸水的棉絮,隐隐有种说不出的预感,凝彤似乎察觉到什么,也改了口风,敛容正色,纤纤素手交叠于腰际,向我行了个端雅至极的万福礼,“我夫君念在你还要为我陈氏一族筹谋大事,又说你是第一次当忘川郎,怕你心力不济,我夫君的意思是襄缘仪只办一仪。”

我听她这样提及老地主,这半个时辰之内,心情起起落落,难辨个中滋味,凝彤凭着女性的直觉意识到我的消沉,细细端详我一会,突然叹了口气:“这一关你总是要过的。念蕾、烟儿、姜尘她们几个的平婚燕尔,襄缘仪就算没有九仪十仪,也不会少于三四仪的呢!”

我默默地点点头,深吸一口气,嘴角扯出一个浅浅的笑意。

凝彤终是不忍,噗嗤一笑:“看你这脸色!”裙裾窸窣间已贴到我身前,将柔荑轻按在我心口,感受着那如擂鼓般的跳动,“咚咚咚!比清明庙会的太平鼓还急呢!不要怕,晚上婚礼中的襄缘仪只有一仪呢,最后再与你议。我们先把这' 同心解缘礼' 弄完。”

说起这襄缘仪,在民间婚俗中如老树盘根般代代相承。

在京都之地,守着这个老礼的中下层家庭也有不少。

夏小楼有次和邵春风开玩笑,说他要是在新婚嘉禧之前改了主意,想办平婚燕尔,他可以自荐为平夫,不过一定要办个十全十美的襄缘仪。

神武大帝当年亲制的这套婚仪以禔福语的神性来保障正夫大防与平夫大防:在平婚燕尔期间,能助新妻与正夫暂寄旧情、逾矩必匡;新婚嘉禧之时,可令平夫与新妇或一别两宽、或再续恋情。

无论是北方的“襄缘十二仪”,还是东部的“襄缘十八仪”,或是闽西此地的十五仪,都是“襄缘十仪”的变种。

虽因“百里不同风,千里不同俗”之故未能载入朝廷律法,却在民间婚俗中代代相传,与晏氏五契谱并称为“婚恋双璧”,备受推崇。

襄缘十仪的名目诡艳非常,共包括:“差池羽”、“断缘禊”、“骨血传”、“彤管娈”、“鸾交颈”、“绿意髓”、“并蒂莲”、“合卺志”、“轮根动”、“凤点头”。

以前在县学,听夏小楼和邵春风聊天时提及其中的“合卺志”,便令我咋舌不已:正夫需当众从鎏金托盘上选取八枚雕花玉签,每枚玉签上都刻着不同的行房体位。

正夫要么将这些玉签亲手递给平夫,恳求其在平婚佳期时代为尝试;要么交给新妻,请她与平夫行房时避开这些姿势,为正夫保留。

若选了后者,司仪便会高声问道:“新妻可愿成全正夫这片痴心?”此时满堂宾客必然一起哄笑。

新妻羞得连耳根都泛红,却要用最香艳的方式做出裁决——若是将一颗蜜渍龙眼以唇相渡喂给平夫,而只递给正夫一粒莲子,那便是婉拒,反之则同意。

此后再听别人聊及襄缘仪,我便避之唯恐不及。而今,这柄悬了多年的香艳铡刀,终于要落在我颈上了。

这时,凝彤将那团“醉春霄”包臀情丝轻袜递给了我。

我捻起那团轻若烟雾的黑色丝袜,上面的金鳞绣纹光彩斑斓,指尖传来的触感却似握着一块烧红的烙铁,我心爱的恋人,第一次穿上这个,却是为了其他男子……

“有你这' 同心解缘礼' ,咱俩的情分能淡了三分,我与夫君合体之时也不至于三心二意,不能让他尽兴!”

“这咒语真能让你我情份变淡?”这同心解缘礼便是闽西“襄缘十五仪”中的一个。

“此地的祝由师多少都有些本事,咒语能管上几个时辰,比不上襄缘仪中禔福语的神性,馨香蜜月期间都有效。比如这' 同心解缘礼' 的咒语,只会让你在今夜在我眼里变得很陌生。第二天便正常了。要不,咱们现在试试?我跟祝由师学了七八遍,才生记下来。”

我颔首应允,心中亦升起几分好奇:这咒语还真能将我变成怪物吗?

拿起绸布和缎带开始包黑色包臀情丝长袜,同时默念着对凝彤的爱,她在一边闭起眼睛,朱唇轻启,一串晦涩古老的咒文流淌而出。

当我理顺同心结的流苏,将正要包扎好的“同心解缘礼”递入她掌心时,她已经睁开眼睛,杏眸中的柔情蜜意倏然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打量陌生人的疏离!

她纤纤玉指迟疑地抬起,先是用指尖轻点我的眉骨:“这左眉毛……”

她喃喃自语,“眉弓的弧度都不对了!”

又触碰我的鼻梁,又摩挲过我的唇瓣:“怪哉!明明是一样的眉眼……”

她无比困惑地研究着我的五官,“怎么瞧着你这般别扭?”

我心头猛地揪紧,第一时间去看镜子,却没有发现什么不对之处,此时蓦然想起《玉牝归真诀》第三重境界所述——“记忆如珠串犹在,情丝已作陌路人”,寒意顺着脊背攀爬而上,指尖不自觉地颤抖起来。

她又盯着我的左唇角,眼神中充满了惊疑,“绝对不对!分明是右唇角往上翘的!”又踮着脚尖研究了一下我的头发,“还有,发旋也变了发向!”

我僵在原地,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她的每一个发现都像一把小锤,敲打着我最脆弱的神经。

她没再说话,闭目凝神,又猝然睁眼,眼光还是在看陌生人那般,最后围着我转了一圈,裙摆扫过青砖发出沙沙轻响,“当真古怪之极!”

她摇着头,眉间蹙起浅浅的川字。

老地主会不会想永远地霸占凝彤,弄了什么邪术,不是几个时辰……而是永远!

这个念头如毒蛇般缠上心头!

我看着她审视我如同看怪物般的眼神,恐惧如潮水漫过四肢百骸,呼吸变得艰涩:“十二娘,我还是原来的样子啊!”

“别动!”她突然命令道,闭上双眼,“你再说句话。”

“凝彤……”我嗓音沙哑,“你一直是我的凝彤。”

“声音还是那个声音,”她蓦然睁开眼睛,手指戳着我的右颊,“这是左是右?快答!”

“右!”

“哈!”她一拍巴掌,大笑一声,眼中疏离尽褪,“我懂了!这祝由术把你变成了' 镜中人' !”

“在我脑子里,你的左右调了一个个儿!难怪觉得你的脸突然特别别扭——”一记指节弹在我额头,“瞧你吓得!连唇色都白了!”

她忙掏出绢帕为我拭汗:“你原来左眉弓是弯的,右眉弓剑眉入鬓,右嘴角往上翘,现在反了个个,让你显得有点阴阳怪气的,不似以前那么单纯的少年!”

她先是双臂交叠环抱胸前,随后又偏着头,支起右臂,用右手轻轻抵着下巴,那姿态仿佛在细细体察自己心湖中泛起的每一丝微澜:“说来也怪,我心里对你确实生出几分生疏之感——就像是阔别两三载后再度重逢,那些炽热的情思被时光冷却,反倒多了几分拘谨。”

“凝彤,趁着你们还未行大礼——”我凝视着她熟悉的眉眼,声音轻柔得如同三月春风,“你最后再唤我一声' 相公' 可好?就像从前那样。”

在这看似怀念与调侃的语调之下,掩藏着的是一颗阴郁沉重的心。

虽然我始终坚信,我们八载相守的情分,绝非一根伟岸阳物就能轻易碾作齑粉。

凝彤突然倾身向前,纤指攥住我的衣襟,朱唇带着几分迟疑贴上我的双唇,呼吸间带着微微的颤抖,舌尖试探性地碰了碰我的齿列。

在四片唇瓣若即若离的触碰间,她睁大眼睛,瞳孔中映着我的倒影,神情还是困惑——就像在亲吻一个陌生人。

我清楚地看见她眼底闪过一丝慌乱,睫毛急促地扇动了两下,像是要挥散什么可怕的念头,下一秒她突然紧紧闭上眼睛,温软的舌尖带着焦灼的意味闯入我口中,急切地探索每一处熟悉的轮廓。

她吮吸着我的唇,手指死死揪住我的衣袍,仿佛要通过唇齿间的缠绵来确认什么。

我尝到她舌尖淡淡的甜腥,感受到她紊乱的鼻息扑在我脸上——她在用最原始的方式验证,这个让她感到陌生的男人,是否还是她深爱的那个青梅竹马。

她的亲吻渐渐从激情转为缠绵,紧绷的身躯也慢慢柔软下来,当我们的舌尖终于如往日般默契地交缠时,她仍然紧闭着眼睛,可颤抖的睫毛已经出卖了她——这个倔强的姑娘,正在用最亲密的方式,战胜了祝由术带给她的陌生感。

分开之后,她擦着双唇,低声问我:“我这舌头早上舔过夫君又腥又膻的龟头,嘴里全是他射来的浓精,现在与你接吻,刺激吗?还想再要不?”

我失控般想要再度索吻,她却笑着用额头抵住我的下巴:“你还是你!亲吻的方式也一样,性情也一样!你这个小绿奴便是这般反应……”

她这时方才贴着我的耳边娇滴滴唤了我一声:“相——公!”

凝彤撒娇时总爱用上鼻音,娇软得让人心尖发痒。

初见她的男子,无不为她的绝色倾倒,再一接触,更会沉溺于她的天真娇憨。

若是他真能让凝彤练出凤引二啼,寻常男子哪还抵挡得住她的诱惑?

我眼角蓦然一酸,她的指尖与我的交缠在一起,像两株依偎的藤蔓:“我以前也被你送上过很多次高潮呢,每次不都是这样叫你?……就这么稍微生份一点,让你眼圈都红了好几次了!”

她侧耳听听外面越来越大的动静,“现在之我,既非过去之我,也非将来之我——且记着此话!”

我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痴痴地望着眼前的人儿——她站得笔直,像一株含苞待放的玉兰,明明近在咫尺,伸手就能揽入怀中,却又仿佛隔着一道看不见的屏障。

因为她说到这“同心解缘礼”的咒文将我的脸在她脑中做了一个左右对掉,我这才注意到,凝彤的脸形是非常对称型的,脸部皮肤紧密,饱满的骨相,没有一丝多余的肉,小巧的琼鼻精致得恰到好处,下巴线条收敛得含蓄而优雅,使得鹅蛋脸显得线条非常流畅,配合那微微下垂的嘴角,透着一股倔强的鲜活,紧凑的五官排布,在标准的黄金比例间,又跳脱出几分古灵精怪的甜美。

“你看着我的眼神,让我的心一下子就融化开了!我不该爱上别人的,是不是?”她垂下了头,再仰起那张完美无瑕的明净俏脸时,唇角无比亲切的笑意让我却生不出半点责怪。

“咱们不是早就说了吗,你和冀师姐的元红……”

这时书房门口传来搬东西的声音,凝彤打断了我的话,抱着我的胳膊:“来,看看我的新房!”

新房中正在忙碌的丫环婆子看到我们只是嬉笑。她向下人们挥了挥手,让她们出去避一下。

在十二面春宫镜的反射下,午后的阳光映得满室光明。她指向正中央那张六尺宽的拔步床:“你看,这便是夜明绡羞垫床……”

床内侧整整齐齐的是两条崭新的锦被。

“这被面可真漂亮!”我的指尖抚过锦被上粼粼的金线,孔雀羽线在暮色中泛着喜庆的光泽。

那尾鲤鱼绣得活灵活现,正巧游弋在心口位置,鱼鳃一张一合仿佛在啃噬什么。

“你很喜欢这床被子吗?”凝彤幽幽地问道,眉毛高高挑起又落下,眼睑半垂着泄出星点笑意。

她的异样语气让我的小心脏砰砰跳得很慌。我知道那两条锦被意味着什么,本能地回避自己去做更丰富的联想。

她让我摘下鎏金点翠凤冠,习惯性地斜靠在我怀里,又自觉不妥,将屁股挪开了一点,拘谨地端坐着:“你看,这是宝珠大婚的时候戴的鎏金点翠凤冠,这颗便是传说中的' 海墟龙睛' 宝珠,价值千金!”

这是我才注意到:这冠额正中那枚血珀雕的牡丹花花蕊里,还真有一颗“海墟龙睛”宝珠!

这珠子约莫鹌鹑蛋大小,在殷红如血的琥珀映衬下流转着幽光。

与我母亲“青鸾衔珠七宝车”上那颗堪比鹅卵的龙睛主珠相比,简直如同沧海一粟。

母亲车辇上那颗宝珠光华夺目,白日里都能映出三尺霞光,而眼前这颗……

我不由凑近细观,只见这小小珠子里确实缠绕着一缕游丝般的异光,宛若被困在琉璃盏中的一缕晨曦,时明时灭。

这顶鎏金点翠凤冠以精铜为胎,通体鎏赤金,冠底錾刻缠枝牡丹纹,花心嵌拇指大的南洋珍珠,花瓣间隙填烧蓝点翠——取的是翠鸟颈间最鲜亮的羽片,用鱼胶层层粘出渐变霞光。

冠顶立着五只鎏金凤凰,凤身以累丝工艺盘绕而成,翅羽展开如云,每片羽梢缀着米粒大的蓝宝石,凤喙各衔一只大东珠,冠两侧垂下点翠掩鬓,鬓角各悬三枚金铃,铃身镂空雕着卍字纹,内嵌银丸,行动时清响如泉。

凝彤或许并不知晓,那冠上缀着的大东珠已是逾制,而牡丹花花蕊中间这颗“海墟龙睛”宝珠,一旦被举报查办,按律要全家流放。

即便是嫣儿也不能佩戴此物。

《新宋礼制》有规定,只有亲王王妃、郡主、皇贵妃才有资格用异宝。

凝彤说她穿上宝珠的嫁衣、戴上这鎏金点翠凤冠之后,老地主的娘子们都觉得像是宝珠复生,皆抹起眼泪。

我又上下打量了一下这张床。

床榻四角各嵌有一对精巧的鎏金握环,环身雕刻着缠绵花卉纹饰,触手温润光滑,恰好适合女子纤手紧握。

握环下连着柔韧的丝绦,可调节长短,方便女子在不同体位时借力支撑,或悬空摇曳,或俯仰迎合,增添无穷旖旎。

床柱顶部还悬挂着一副乌木雕花的“鸳鸯戏水架”,架身轻巧可拆,横梁上刻有细腻的春意图案,女子可倚靠其上,或攀握横梁,变换各种亲密姿态,架下还垂有柔软的锦缎带,方便缠绕腰肢或腕足,助其稳住身形,尽享缠绵。

床底还有一个暗藏的机关——轻轻踩动踏板,床帐便会自动垂下,同时从床顶垂下十二条红绸,既可以用来束缚女子,绸带上绣着各种闺阁密戏的图解,也可供夫妻二人共赏。

“夫君说要与我试遍《春宵二十四式》呢!”她突然开口,很突兀地说了一句。

“毕竟你们是夫妻……”

我嘴角神经质地抽动了一下,不敢再说什么酸话了,刚才凝彤的表现着实吓住了我,她眼光中当真满是绝望,不似耍小性子,让我心里隐隐不安。

“今夜,我便要与他有枕席之欢,明夜还要和他试那木马,还要手握床头的扣环,双腿环在他的腰间……他还会用十二条红绸把我捆得动弹不得,等我花径奇痒难耐时,只能任他的巨屌抽插,美到大腿痉挛,小便失禁,一边哭泣一边泄身子……这些,都是人伦正理!”

凝彤的话让我脑子一热,再也控制不住,猛地将她推倒在床上,一只手粗暴地探进她的金泥百褶云光裙内。

她死死按住我的手腕,板起面孔,一副娇嗔薄怒的模样:“忘川郎休得放肆!新宋女儿最重礼,他即便不是我正夫头子,在你来的头一夜,我们三人循的也是平夫规矩!正夫大防怎能不守?”

“我们虽是江湖儿女,之前与你热恋,任你如何亲昵都作罢。可如今婚书墨迹未干,莫说佳期长短,便是朝露姻缘,我既应了这门亲事,便该对夫君持贞守敬——”眼角倏地泛起薄红,“你……你总该给我留三分体面。”

“我方正与你说这些,便是想提醒你《夫道》中的那句话:' 敛旧日缱绻,以礼待友妻;偶闻锦帐春声,须作人伦正理'.”

“是,平婚佳期当是友妻之礼。”我苦笑一声。

她得意地向我一扬下巴:“哼,我夫君就是有权随便摆弄我的身子,想在我体内出几次就几次,我也乐意只被他一人淫玩取乐,滚烫的阳精射得我欲仙欲死,这全都是我们夫妻之间的闺房乐事,与你完全无关!”

“可是……你夫君最爱夺人所爱,万一你们夫妻淫乐之时,他想好好羞辱我一番,比如让我当下人,进来给你……”

我声音颤抖着,目光不受控制地从凝彤高耸的胸部移向她圆润丰满的臀部和修长笔挺的大腿。

“住口!”她轻叱一声,雪腮飞红,注意到我下面的勃起,轻轻打了它一巴掌,半真半假地数落着我,“瞧你这般小绿奴的出息,倒像是巴不得被他羞辱似的!”

“你夫君的' 螣蛇堕渊' ,……是不是比我大很多?”我内心在极度煎熬之下,终于忍不住问了一句。

她脸颊飞起两朵红云,眼波流转间嗔怪地瞪了我一眼:“哼,你的就是比不上人家的嘛!”

我听了更是上头,又要去摸她的胸,她冷下脸来:“我已经是人家的娘子了,你这般不尊重我,是不是因别人说我举止' 轻佻' ?”

我心里蓦然一惊,抽回了手,低声说道:“对不起,十二娘!”

在新宋,良家可以去做“风月供奉”,是公义善举;可以有多个蓝颜,相公允许便是风月佳话。

而若是被指“轻佻”,却是不守贞敬之道、暗伤闺誉之德、难持淑媛之节的贬斥。

记忆之弦轻微拨动了一下:似乎确有人当着我的面说过“轻佻”这二字,凝彤当时也在场。

她别过脸,语速急切,“现在开始,非到我与他和离,你我再无男女私情,你再无权碰我,唯有此,你心中才能少受嫉妒煎熬!方才我不该吻你的,我只是害怕——怕你变成另一个人……”

我强笑一下:“你的' 忘川郎' 会一直在原地等着你!”醋意翻腾之下,还是忍不住提了一嘴,“不过,你与你夫君都应过我的,让我进你身子一回……”

这仿佛成了我最后一丝执念,心里却更清楚,这般祈求的姿态何其卑微可笑。

凝彤流睇含羞地推了我一下:“你方才提的今夜能不能进我身子一次,闽西此地的襄缘十五仪中便有这样一个婚仪,叫' 残欢借'.忘川郎,如今我这身子已经是我夫君的了,我做不得主,合卺礼时你当面求他吧!”

说到这里,她红着脸瞪我一眼,声音压得极低,“即便我夫君可怜你,让你进我身子一次,也绝不可以射的!败了他的兴,我会和你拼命的!”

我无比愕然地看她一眼,她这话说得极为古怪:败了他的兴,她就要跟我拼命?!

这句话与男女之间的深爱迥然不同,即便是为了修炼凤引之啼也不至于吧!

今日凝彤的表现异有平日,让我多了一些小心。

“不会连我抽动几次,都要听他的吧?”我强笑道。

没想到她竟说:“抽动当然是不行的!更也不能进到最里头,就是让你沾一下我俩的爱液,自己用手——”

凝彤突然失声,须臾之后打了一个响亮的喷嚏,纤指微颤着从袖中抽出绣着青竹纹的帕子,轻轻按在泛红的鼻尖上。

我看着她的帕子有些眼熟:七师叔用的便是这青竹纹刺绣的帕子。

我在文书院时,常见他披着衫子翻阅密档,每当咳嗽发作,他总会先闷哼一声,才匆忙从怀中掏帕子,那帕子往往刚沾上唇就洇开暗红,看得人揪心。

“咦,这帕子你是在哪里买的?挺好看的!”我假装随口问了一句。

“是七师婶送给我的。对了,我还有几个事要提醒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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