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角 沈柏川
他昨晚没睡。
凌晨三点结束与纽约分部的季度报告会,接着是收尾简报、签回合约版本,弄完时,快凌晨五点。
他还没换衣服,连西装外套都还穿着,原本打算回房洗澡,玄关镜头却闪了一下。
林俞晴,出现在监控里。
……
沈柏川没有迟疑,按下门锁。
这不是什么预料之外的安排。
他知道这女孩会来。不是因为相信她,而是因为他抓得很准——
“人会烂,但他们总有一瞬间会怕自己烂过头。”
那一瞬,就是能伸手拉的时机。
他从来不奢望别人自救,他只是懂得什么时候介入才有效。
……
现在是早上十一点半。
沈柏川坐在书房,电脑开着,日程打开一半。
他应该要开始看集团人事异动案,处理明天上午的财务核对。
但他一整个上午,只做了一件事:看监控。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她打扫、磨蹭、偷懒、伸懒腰、东摸西摸、擦桌子时甩毛巾、踩着拖鞋在地板滑动。
还有一个小动作:她的手,不时会按住胃部。
起初只是短暂的停顿,像在压住什么。
后来越来越频繁,每次停留都久了几秒。
他不是什么心细如发的圣人。
只是对这种人生边角的人看得够多了——
“她这样过日子,不可能没有胃病。”
不正常的饮食、无规律的作息、过度刺激与情绪压抑,久了,就会留下病。
那是一种活着的残渣,一点一点卡在胃里,烂出一种内伤。
……
她把抹布丢进水桶,站在客厅中央,突然用力吼:
“好了啦!都扫完了!”
他视线没动,眉毛轻轻一挑。
嘴角微微弯了一下。
那不是嘲笑,也不是惊讶,而是一种“果然如此”。
他放下笔,正准备起身时——
房门被直接推开了。
……
她站在门口,带着一副胜利者姿态,额头有汗,眼神还带着挑衅。
“我扫完了,东西都弄好了,现在要怎样?”
……
他心里那瞬间的震惊感其实很明显。
不是因为她情绪,而是因为——她真的没边界感。
她不是没学过规矩,她是从来没把规矩当一回事。
更可怕的是,她可能连“规矩”这个词的意义都已经模糊了。
这种人,没办法慢慢教。
只能重训。强制植入秩序。
……
他没有回应她的挑衅,只是站起身,拿着纸笔走出书房。
然后,检查她的成果。
他从阳台走到浴室,检查地板、边角、排水孔、镜面、门框。
每一个没做好的地方都清楚列在脑中——
这不是他刻意为难,而是她根本没打算认真对待。
她的脑子里不是“怎么做好”,而是“怎么混过去”。
他不会接受。
……
检查完毕,他没说什么,只走到餐边柜,拿出胃药与一杯水,走回她面前。
“吃了。”
她果然先是怀疑,再是嘴硬,最后终究还是把药吞下。
他看着她皱眉、嘴里骂药苦,心里没什么反应,只有一点…冷静得近乎残忍的确认感:
“这个人还没坏光,因为她还知道哪里会痛。”
她会服药,也会嘲讽,但她吞下去的反应,证明她还有求生本能。
这就够了。
……
他开口宣布错误与下午任务时,她脸上的表情他已经预测到。
不服、怒瞪、想骂人——
但最后她还是转身去厨房,打开水龙头。
……
沈柏川在书房,看着她的背影。
她的肩膀紧绷,站姿不稳,刷的力道忽重忽轻,显然体力已经撑不太住。
但她还在做。还没倒。
他眼里没有怜悯,没有柔软,也没有满足。
只有冷静的结论:
“她还撑得住,那我就继续给她压力。”
“她还会痛,那我就继续让她知道——什么叫活着。”
……
她以为他在控制她。
其实他只是,不容许她再烂。